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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二樓的樓梯上,蘭昀蓁走在前邊,方恕跟在她身後相護。
“你與他可是同屆校友?”方才得知賀聿欽亦在此處,蘭昀蓁的心中不禁想了許多事情。
就好比,當下身後的這位方少爺。
賀聿欽向來處事缜密,能讓他在此等情形下,安心以事相囑之人,那便定然是關系緊密的了。
“我與他并非同屆學子,不過,倒曾同在一位先生的課上聽過講。”方恕回憶着,神情頗有感慨,“機緣巧合之下,我二人由課本聊至國事,想法不謀而合,話語投機,自那節課後,便成了好友。”
說到此處,方恕邁台階的步子略大了幾寸,恰好立上與蘭昀蓁隻相隔一層台階的處所:“這回他北上,危險萬分,本不該再倉卒從事,可今日午時,卻又不知為何,非得來湊這擢升宴的熱鬧。”
“蘭小姐,實不相瞞,我與師兄相識這麼多年,還未曾見過他為了哪位女子這般情愫外露。”
方恕的個子較她而言要高許多,此時一張笑臉湊過來問她道:“你們二人,究竟是如何相逢的?相識又已有多久了?嘶,他在你面前,是否也照樣繃着一張冰山臉?還有……”
話頭一開,方恕便似再收不住般,将心中八卦滔滔不絕地問出來。
恐怕,他是在賀聿欽相托關照于她時,便有了滿腹疑問。
彼時礙于師兄之威,無法開口滿足好奇心,現如今見着了她,觀察一番,發覺竟又是這樣一位溫和可親的佳人,于是乎,便毫不忌憚地問詢起來。
蘭昀蓁隻聽他上一問題方問出口,下一問題又接踵而至,倒真是八卦極了,饒是她再欲回複,此刻也開不了口,插不進話。
她唇邊含笑,且聽他繼續追問:“敢問,是師兄先追求的蘭小姐,還是蘭小姐先心儀的師兄?這若要是前者,啧啧啧……想當初啊……”
方恕故作感慨,揚手便要喟歎,卻冷不防被一道男聲半途戛止。
“想當初何事?”
那道熟悉的聲音突然插入,語氣無甚起伏,聽上去,卻又似攜着一股凜凜之氣,讓人不由自主地将腰背挺直,下意識地噤住聲。
蘭昀蓁唇邊那抹聽方恕八卦時的笑意仍在,此刻聽見那人聲音,當即擡首尋聲瞧去。
果不其然,賀聿欽立身于二樓口子處,着裝低調。
他手拊欄杆之上,正低垂着眼眸,視線溫和萬分地落在她身上。
她同他幾近四月未能相見,此番擢升宴上,二人的眼眸中,終得以真真切切地再度将對方的輪廓描摹……當真是要一眼萬年。
身旁的方恕低首握拳幹咳了兩聲,接着方才被打斷的話繼續道:“想當初,師兄乃我軍校之玉樹,每每回京赴宴,席間多少窈窕淑女對他目送心與?可他皆漠然置之,當時我便想,日後若有能叫他主動求之的女子,那必定是一位風華絕代的佳人,今日一見蘭小姐,果真印證了我心中所想。”
方恕這一番話,将面前二人滴水不漏地捧去天上。
他面上挂着笑意,朝賀聿欽道:“佳人我已為師兄平安帶到,就不打擾你二人了。”
“今日之事,多謝你。”賀聿欽回道。
“師兄何必言謝于我,不過舉手之勞。”
方恕轉身便要下樓梯,将空間留給這二人,可剛邁下去一層,心中又似忽地憶起什麼,又不急不緩的退一步上樓,側過身朝蘭昀蓁拱手,倒甚像是有話要說。
蘭昀蓁見他神色正經,隻以為是有何要事需同她說明,亦正目瞧向他:“方少爺有話請說。”
她卻未曾料想,方恕要說的,竟是這樣一番話語。
“能讓師兄費此周章也要見上一面,蘭小姐隻管将方某的一句佩服收下。”
方恕的聲音聽着似乎刻意壓低了幾分,以免被立身于二樓樓梯口處的賀聿欽聽去,但實則,此刻此處僅有他們三人,再無旁人來往,因此頗為悄靜。
以賀聿欽的耳力,要将方恕的低語聽個大概是不成問題的。
蘭昀蓁聽罷,先是怔了片刻,而後便瞧見面前的方恕朝她開懷地笑了笑……這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已是一樁明了事了。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悉數說完,方恕攜着笑意,邁步趕忙離開。
蘭昀蓁回想起方才他說的那句話,唇邊彎起的弧度更甚。
“早知他說話能讓你展顔至此,方才就該将他留下。”二樓平台上的人言語含笑。
蘭昀蓁擡眸徑直望進他漆黑的眼底:“我本以為,你今日不會來了。”
“你在此處,我不會留你一人。”賀聿欽伸臂,手掌心朝上攤開對她,欲牽她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