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星稀,淡白的月亮隐入雲翳。
駱卿安提着燈籠歸來,遠遠就看見屋内亮着一豆燈光。
她今日回來得晚,宴會推遲了,她要抓緊時間學做燒雞,争取在宴會上親自送進去讓多桑嘗到美味的菜肴,從而記住她。
在連續燒毀八隻雞後,她欣喜地發現自己的廚藝終于有了進步許多,烤出一隻美味的雞似乎指日可待。
現在隆巴傷重,他還需要些時候調理,她一下子有了充裕的時間實行自己的計劃。
今日她也和劉大伯說明了自己的願望,希望能有機會在多桑面前露臉,還扯了一堆自己家裡如何如何困難,娘親如何就指望着她這條船能出人頭地。
劉大伯凝重地拍了拍她的肩,雖然不懂她的腦回路,覺得一個廚子能有多大作為?不明白她為何非要去多桑家做廚子就算出人頭地了,但是他欣賞她有志向,欣然同意了她的要求。
駱卿安欣喜若狂,繼續發狠埋頭苦研燒雞,兩眼一直盯着,隻差沒把雞看穿一個洞。
她輕輕推門進屋,見蕭祺斜椅在羅漢塌上看書。他隻随意着了件寬松裡衣,領口半敞,露出頸下一塊白瓷一般緊實的肌膚,墨發如瀑,懶懶垂至肘邊。
若不是他是一個軍人,駱卿安簡直覺得自己見到了一個娴雅如玉的風流文士,身上無半分平日裡剛烈英勇的樣子。
他這副懶散放松的模樣倒為他增添了幾分婉約清絕的氣質,與平時截然不同,看得她心口驟然跳動起來。
蕭祺好看的鳳眸見到她後不由得彎起來,他坐起身:“今日又為何回得這麼晚?”
駱卿安脫掉外套抖了抖落雪,她裡面穿了一身輕便的武服,掐腰束身,襯得她身材纖細如柳,袅袅婷婷。
“學做菜去了。”
蕭祺的眼裡笑意更勝:“又燒毀了幾隻雞?”
“...”
他笑話自己?
駱卿安本欲和他争個高下,但想到他又不知自己的計劃,沒這個必要計較。
她沖他丢了個白眼就往房走,蕭祺喊住了她。
“你不問問我的傷?”
她怔住。
這幾日她忙于做個好廚子,的确沒問過他的傷如何了,但每日見他氣色紅潤,身體強健,料想傷應該好了大半了。
為了配合他,她還是耐煩問了句。
“你的傷如何了?”
蕭祺暗了神色,有些委屈:“幹幹巴巴,勉勉強強。”
“?”
駱卿安用手疑惑地指着自己,意思是問你在說我?
蕭祺從桌上拿起藥膏谄笑看她:“你貴人多忘事,将朋友抛之腦後不記得我的傷也實屬正常。可我自己上藥實在不方便,可否幫忙再擦一段時間?”
他擡起頭看她,眸如星子,裡面跳躍着水晶般瑩亮的光芒,駱卿安看得有些恍惚,已經忘了他剛才還陰陽自己了。
怎麼回事?
自己最近些日子好像恍神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她一想起上次他赤裸半身任她撫摸他的肌膚為他上藥,臉頰就燒熱,胸口好像有頭小鹿亂撞。
她有點抗拒過去,可又架不住他态度誠懇。
再說,他受了很重的傷,雖看着恢複得不錯,可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上藥不勻的話愈合得慢。
好歹他也是幫過自己的人,上個藥也是應該的。
她呼口氣,步子挪了過去。
蕭祺見她同意過來,褪了自己的衣裳乖乖趴在了塌上。
飛快觑了她兩眼,見她上個藥臉上還暈起兩片紅霞,覺得有意思得緊。他的嘴角噙起笑意。
清涼的藥膏伴着指尖的溫感傳遞到他的肌膚上,他不由得顫動一下,觸及到他背上的那隻手馬上停住了。
駱卿安以為弄疼他了唬了一跳:“疼嗎?”
他溫聲道“不疼。”
她這才小心翼翼繼續舀了藥膏塗抹在他的背上。
上次塗藥她緊張又慌亂,沒仔細看他的身體,隻用眼餘的光瞥見腹部幾塊塊壘分明的肌肉。
這次他毫無保留将自己的背部置于亮光裡,才看清他的背部寬闊厚實,緊實的肌理在腰窩處蜿蜒成流暢的弧度,仿若窈然幽谷。
隻是漂亮的身體上赫然分布着幾道深紅血痕,觸目驚心。
她沒來由地心疼起來,覺得他不該受這樣的折磨。
她的手指輕輕撫上傷痕,又見他顫栗一下,馬上縮回了手。
蕭祺放在身側的右手忽然抓住她,他的手腕孔武有力,她一下掙脫不得,便被他帶着摸到了腰間處。
他指指這個位置:“這裡還有。”
腰間在她看來是更為親密的地方,她感到自己的臉又熱了幾分,鼻尖甚至冒出了細微汗珠。
趴着的人自然也感受到了她手指傳來的不一樣的溫度,再者蕭祺一向敏銳,身體上的感觸也靈敏,待她摸到腰部,巨大的癢意傳來,撓心撓肺,他忍不住笑起來。
他一笑,身體就會動,駱卿安擦不好藥了,眉間蹙起。
“别動,一會就好。”
他應了聲好,可手指一觸及還是忍不住,他又笑起來。駱卿安微惱,懲罰性地在他背上掐了一把。
可身下的人被她這麼一弄,笑得愈發厲害,直至身體蜷起翻了過來。
駱卿安見他笑得面頰染了一層桃色,眸裡盛着水汽,英朗的面孔多了許多秀麗溫雅色彩,不覺看呆了。
蕭祺翻身過來,見她跪坐在身邊呆愣着,一貫冷漠的臉上露出無措的惶惶之色,憨傻得可愛,心底的什麼好像又深陷幾分。
“為何又不動了?”
駱卿安回過神,意識到自己今日太不對勁了,她斂下眼眸,沉了神色将藥膏遞給他。
“我奈何不了你,塗不了。”
蕭祺接過她抛來的藥膏就見她起身下床,不明所以。
“欸欸?哪有你這樣照顧病人的?還有一點就抹完了。”
“自己塗吧。”
“...”
蕭祺見她還真的就這麼回屋去了,悶悶讷讷,不知哪又惹惱了她。
莫不是自己鬧得過了,半天不塗藥真的惹她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