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晖就算心裡翻來覆去将上頭那位罵了個遍,也隻能道,“一切聽憑官家聖斷。”
“此事巫異也有過,讓他上門照顧靖安吧。”江奎見他服軟也沒有退步,話音剛落立刻有人領命傳聖谕至将軍府。
“官家!”江玄晖錯愕擡頭。
江繹和巫湫潼是死對頭,讓巫湫潼照顧江繹,既是打了這位将軍的臉,又讓雍王府有氣不敢出,而上頭這位坐收漁翁之利。
不論如今行事有多荒唐,這狠辣的心思依舊如常,三十餘年未改。
“你這些年身子又差了些,朕送些藥材給你,讓吳裴玉跟你回去,留在雍王府好好照顧靖安。”
雍王府和皇室之間的罅隙在幾十年前就已産生,他們離不開京都,江奎也插不進人手。這兩相對峙那麼多年,終于讓他找到機會堂而皇之地在雍王府安插眼線。
“臣江望,謝官家聖恩。”江玄晖急火攻心,叩首之後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瞧瞧這孩子,身子骨不好還出來讨公道。”江奎見狀朗聲大笑,所有人見狀噤若寒蟬,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又聽他感歎道:“真是兄弟情深啊。”
“送他回去吧。”
江玄晖折騰回雍王府時,巫湫潼已經領命來了。幺子還躺在榻上動彈不得,雍王夫婦對他沒有什麼好臉色,但該盡的禮數全都周到,巫湫潼已經搬進了江繹旁邊的院子。
有外人在,江玄晖還是不能醒,隻能被仆從擡回自己的院子,而跟在後頭的吳裴玉在拜見雍王夫婦後,就被領進了江繹的院子。
“臣請郡王安。”吳裴玉剛剛進門,就看見江繹醒着,眼睛一動不動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吳院使,我是不是要死了?”江繹癱在床上,稍微一動都是鑽心的疼,但好歹一張嘴能夠說得出話。
“郡王自有吉人之象,定會化險為夷。”吳裴玉四十餘歲,草根出身,二十歲考入太醫院默默無聞近十年,十幾年前因救江奎一命鯉魚躍龍門,不過三年官拜院使,無人敢小觑。
診脈後,吳裴玉開了外敷内用幾張方子,定下每天診脈的時間便離去。
眼線埋進雍王府了。
江繹自然知道這些年沒有眼線插進雍王府,江奎一直記挂着這件事,見縫插針。
不過吳裴玉如果真的懂得那麼多彎彎繞繞,也不會空有一身醫術十年無人問津。
得出吳裴玉不足為懼的結論,江繹心裡輕松下來,卻聽見門外有些動靜。
“郡王,小的……”
“我來吧。”
江繹瞬間豎起耳朵,聽聲音,這是……巫湫潼?
來人着錦色常服,身姿偉岸,手中端着一隻瓷碗,而勺子不停攪弄着藥汁,瓷聲碰撞的清越聲響聽在江繹耳中就是奪命号角。
“我不喝藥。”江繹開口,聲音嘶啞,身子下意識往後縮牽動了傷處,又是一陣疼痛襲來,他被迫閉上嘴。
“張口。”巫湫潼才不慣着他,一勺湯藥抵在了他的唇邊。
江繹疼得緊,沒辦法叫罵,隻能死死咬住嘴唇反抗,最後那勺藥盡數喂到了衣襟裡。
“多大的人了,喝藥還要人哄嗎?”巫湫潼也沒氣,拿着帕子探到了他的衣襟裡将藥汁擦拭幹淨。
他光明磊落坦坦蕩蕩,而有着歪心思的江繹隻因幾下無意的肌膚相親面紅耳赤。
“你是小娘子嗎?摸兩下還臉紅。”巫湫潼重新舀了一勺藥喂過去,江繹不敢再反抗,隻能張開嘴。
他就沒喝過那麼苦的藥!
咽下去的那一刻,江繹的臉皺成了苦瓜,忽然心裡咯噔一下,睜眼果然看見巫湫潼滿臉嘲諷。
“怕苦?”
“我那是疼!”江繹叫嚣着,真男兒怎麼能怕藥苦?
“當年我在戰場上,前一天被人捅了個對穿,當天夜裡發了高燒,所有人都以為我活不成了,但我燒退了還是繼續上陣殺敵。”
“你讓我和你比?!”這種往上數三代都找不出,從小早慧之名響徹大胤的天才,誰敢跟他比。
“你不什麼都要掐尖好強,處處都要和我比嗎?”巫湫潼意有所指,讓江繹差點炸毛。
第二勺抵唇而至,江繹吃了一勺的虧怎麼還會再喝第二勺,當即閉緊唇關,巫湫潼沒再慣着他,當即掐住腮幫端着碗強行灌藥。
江繹回味滿嘴腥苦,天殺的巫橫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