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媪姓姜,是國公府裡的一等管事婆子,平日裡最得大夫人信任。所以蔣雲霁後院中事,基本都由其操持。
一路上姜媪和尤今今說了不少府中規矩,尤今今一一記下了。
多虧尤今今上輩子在潘蘭兒的磋磨下,學了不少後宅規矩,所以此時此刻聽着姜媪說的那些府中規矩,心中倒是遊刃有餘了些。
姜媪領着尤今今到了一處小院,院門兩旁種着幾株綠竹,四周幽靜的很。此刻推開院門,庭院中已有一名婢女在等候,見尤今今進來,忙上前行禮。
“這是蒹葭,以後便是女郎的貼身婢女了,女郎有何需要盡管吩咐她便可。”
姜媪說罷又交代了蒹葭一應事項,最後朝尤今今福了福身。
“女郎一路勞頓,還需好好歇息,婢子就不多叨擾了。”
尤今今點了點頭,面色溫和有禮:“有勞姜媪了。”說罷便褪下了腕子上的一隻白玉镯塞到了婦人的手心,“我初來乍到,日後若是有不懂規矩的地方,還望姜媪多多提點。”
姜媪握着镯子,方才淡然的面色此刻多了幾分笑意。
“女郎真是說笑了,您的規矩可比旁人要好多了。”
送走了姜媪,尤今今這才松了一口氣。
有錢能使鬼推磨,上一世她不懂後宅這些彎彎繞繞,不懂打點院中仆役,因而吃了不少苦頭。
如今既然又成了這府中姬妾,自然要好好打點一番。
這姜媪在府中的身份不低,和她交好,必然沒有壞處。
蒹葭雖年輕,辦事卻有條理的很,扶着尤今今去歇息後,便安排粗使将尤今今帶來的行李一應規整。
尤今今如今知曉收人心的要緊,看着蒹葭忙前忙後,便在自己妝奁裡找了一根翠玉簪子。
“蒹葭,你過來。”
蒹葭見尤今今朝其招手,便立刻快步過來,神色恭敬:
“女郎有何吩咐?”
尤今今将簪子簪在了蒹葭的發髻上,蒹葭連忙拒絕。
“女郎,這太貴重了,婢子不能要。”蒹葭說完就要将簪子拔下來,卻被尤今今按住了手。
“蒹葭,我不是名門望族的貴族女郎,也不喜那些死闆規矩,隻求真心待人。”
女郎的嗓音柔婉,容貌又如神仙妃子,身上還飄着淡淡的香氣。
蒹葭聽着暈暈乎乎,隻覺恍如夢境。直到察覺自己竟對女郎發起了呆,這才慌得反應過來,漲紅了小臉,結結巴巴回話。
“婢子日後一定好好服侍女郎,定不負女郎真心!”
蒹葭本在府中就不受重視,先前隻在夫人外院做些粗活,時不時地還要被那些管事老媪打罵,如今撥來伺候新來的妾室夫人,本就覺得自己轉運了,沒想到這位女郎還這般溫柔好說話,蒹葭心中更是暖意融融了。
尤今今見小婢女一臉懵住,頓時掩唇輕笑,輕聲道:“蒹葭,你去那邊箱子裡取些銀錢,打點一下外面那些人。”
蒹葭忙應聲,立刻去取了。
蔣雲霁那日上門送了不少金銀,楊媽媽雖狠辣貪财,但到底養尤今今養了快十年,大抵有些感情,便留了兩箱金銀給尤今今,此外也添了一些珠钗首飾給她做嫁妝。
尤今今自然都收了,既然逃不掉這做妾的命運,有了金銀傍身好歹能讓自己過得安穩些。
蒹葭給下頭那些粗使仆役發完銀錢後便進來服侍尤今今梳洗。
尤今今将國公府的情況問了個大概,才知今日鎮國公夫婦以及那蔣小公爺都進了宮。
方才那姜媪嘴嚴,題外話一概不說,倒是蒹葭将她所知的說了不少。
蔣雲霁作為鎮國公的唯一嫡子,今年方才弱冠,雖未娶正妻,但院中的通房姬妾差不多二十有餘。而除了正經妾室和通房婢女外,府中那些奏樂彈曲的樂女也大都是他的相好。
不過蔣雲霁雖風流浪蕩,但待姬妾也都頗為大方,也從不偏寵于誰,所以後院倒還算是和諧。
而鎮國公夫婦二人,因膝下唯有這一子,所以也對其尤為溺愛。平日裡隻要蔣雲霁不太過于出格,亦或是讓姬妾生下子女,蔣雲霁的後院之事蔣夫人都不會過多去摻和。
了解了個大概後,尤今今方才有些心安。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無法選擇道路,那她就要走好僅有的這條路。
至少目前看來,這鎮國公府的情況是比梁府好些的,沒有潘蘭兒那樣的正頭夫人去磋磨她,想來日子也會好過些。
至于後面的日子那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若是蔣雲霁日後娶得正妻,按照他喜新厭舊的性子,她那時估摸着也早已不入蔣雲霁的眼了,屆時求的一門出路,說不定還能出府安穩求生呢。
想明白後,尤今今安然不少,靠在窗邊的軟榻上小憩起來。
府中如今正經有自己院子的妾室約莫有五六個,其餘的通房女婢皆是住在蔣雲霁的院子裡,平日裡近身伺候的也是她們。
尤今今如今安置的這所小院位置雖偏僻,但倒是幽靜怡然的很。
見女郎小憩,蒹葭輕輕阖上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