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謝之骁不耐煩地扯了扯了嘴角。
霎時隻見寒光一閃,一聲哀嚎響徹整個酒肆。那隻肥胖又血淋淋的胳膊就這麼直愣愣地掉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紛紛吓得尖叫逃竄。
謝之骁則挑眉冷笑了聲,伸手拂去了臉上濺到的血漬。
“過瘾,這樣的賭局才過瘾。”
青年半眯着眼,如同暗夜裡捕食的野獸,漆黑的眸底竟是映着隐隐興奮。
二樓的尤今今看着這幅場景,雙腿早已吓得發軟,她貼在欄杆上,渾身發冷,骨頭縫裡都忍不住泛着寒意,嬌弱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似乎是察覺到女郎視線,謝之骁擡頭,那雙漆黑的瞳孔直視着她,如同山野之中鎖定了獵物的猛獸。
…
少年提刀再次上了樓,那雙玄色的靴子一步步地走到尤今今面前時,女郎似乎都能嗅到空氣中那濃郁的血腥氣。
尤今今的脊背一陣發涼。
似乎此刻她才認清了眼前這個人。
她真是太天真了。
謝之骁這種權貴出身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屈尊降貴的同情她這個出身女闾的卑微蝼蟻。
疏解心懷的剖心之策,對他而言根本無效。
前世,他能将不相識的她下令射殺。
這一世,他也能不顧她的安危,一箭射穿流民首的腦袋。絲毫不擔心若是偏差了分毫,射中的便會是她的腦袋。
今日,他既能将她當作器物賭注,任由賭徒意淫,也能毫不猶豫地砍下李申的胳膊在酒肆賭場立威。
這樣的人,隻要是觸犯到了他的利益,他便會無情又狠心。
想到這些,尤今今雖全身發寒,可心中卻升騰出一股隐秘的恨意。
若不想在讓自己的命運如同飄萍,她必須要在謝家,在冀州站穩腳跟。
可當一個毫無地位的妾室,遠遠是不夠的。
謝之骁,便是她此刻唯一的突破口。
尤今今咬牙,像他這種冷心冷肺的狠毒之人,就該得到教訓不是嗎。
既然他這般瞧不起她這種人,那就該讓他徹頭徹尾的,毫不保留地愛上她。讓他心甘情願地為她付出一切,在他最瞧不上的女人面前搖尾乞憐,俯首稱臣。
這才是他謝之骁應得的報應。
看着角落裡失魂落魄的女郎,謝之骁眼皮半壓着,漆黑的眼底晦暗不明。
他就是故意将尤今今帶到賭場的。
為的就是告訴她,她這樣低賤的身份也隻配當個賭注。
而少女的驚恐害怕也自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當然,憑他的手段,尤今今自然不會真的被人赢了去。
可讓謝之骁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是,在真的看到尤今今驚慌哭泣的時候,他的心中竟然沒有一絲快意。
而李申那副急不可耐的,緊緊盯着女郎貪婪好色的模樣,更是讓他隐隐生怒,直到提刀砍掉了那隻人渣的胳膊,心中的怒氣似乎才平複了些許。
謝之骁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此刻看着垂眸看着縮在欄杆角落的尤今今,他的眉頭微蹙,有些厭惡此刻的自己。
這樣的女人如何值得他去費心。
謝之骁冷笑,轉身就要離開,可下一瞬就被人緊緊拽住了衣角。
他不耐煩地回頭,剛想嗤聲,便對上了尤今今挂着淚痕的臉,如同一隻将被棄養的小狸花貓一般,烏黑澄澈的眼中淚珠晃蕩。
她又攥緊了他的衣角幾分,濕漉漉的杏眼中帶着婉轉哀求。
“郎君,求求你……”
少女嘤嘤綿軟的語調在耳邊響起,讓謝之骁呼吸微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