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今今不知道自己的勾引算不算成功。
畢竟她前世隻要對梁珩也眨眨眼,露出現在這副神情與語調,他便會被迷得神魂颠倒,心神恍惚。
可此時面前的謝之骁似乎沒有太大的反應,他隻是愣在那兒,漆黑的眸子定定,不言不語。
尤今今仰頭,盡力讓自己的眼神更加楚楚可憐一些,嗓音也是愈發柔軟。
“郎君……求你給今今一條生路好嗎?”
如若說平日裡的尤今今不喜用那些以色侍人的手段達到目的,那麼可以說此時此刻的尤今今已經是将胭脂樓裡所學到的一切勾人技巧全部發揮殆盡。
她本就生得嬌麗,如今真用上那些蠱惑手段,更是明豔萬分。
皎潔月光下,少女仰起的小臉如同珍珠般瑩潤,烏黑清澈的眼宛若葡萄,此刻泫然欲泣地汪着淚珠,貝齒輕咬着嫣紅唇瓣,一副十分惹人憐愛的模樣。
謝之骁怔住,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被眼前的人吸引。
而尤今今見他怔愣,心中暗生希冀,濃密眼睫微顫,神色愈發無辜可憐了幾分。
而謝之骁反應過來自己的不對勁後,耳根一燙,猛地不自在地偏過頭去,語氣極其生硬:
“我…又何時說了讓你死!”
“可郎君趕我走就是讓我死。”
少女似是哀怨,帶着哭腔地喊出了這句話,又不依不饒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語氣更作幾分嬌柔苦楚。
“郎君,你看看我,今今隻是個弱女子而已,又能掀起什麼風浪呢。”
身後傳來女郎嬌婉的話語,一點一點的撩撥着他發燙的耳廓。
謝之骁莫名開始動搖,他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過分。
如今世道,一個女子,還是一個煙花之地無所傍身的女子,他若是真的就把她這麼趕出去,似乎确實有些不太人道。
反正她在府中又礙不到他的事,若是隻把她當個花瓶擺設或許也沒什麼大不了。
謝之骁眼底有些松動。
可下一瞬意識到自己竟然開始動搖後,少年的心髒猛地漏跳了幾拍,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而尤今今見他不出聲,便想再接再厲繼續求他,于是更加放柔了自己的聲音去叫他。
”郎君……”
“别叫我!”
尤今今被他這麼突然一呵給吓到了。
而謝之骁則看了女郎一眼,漆黑的眼底帶着懊惱。
他還想說些什麼,可再看到尤今今那副怯生生,泫然欲泣的模樣,又莫名止住。
“你——算了!”
謝之骁咬牙偏過頭,眼底劃過一絲難堪,憤憤轉身就走。
看着謝之骁頭也不回的背影,早已慌得出了一身冷汗的女郎扶着欄杆深深地歎了口氣。
尤今今捂住有些餘悸的胸口,眼睫微顫。
謝之骁沒再說些什麼,或許她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
…
而這頭的謝之骁幾近是落荒而逃。
從未有過女子對他露出那樣的神情,亦或是有過,但他此前從未注意過。唯有這個虛與委蛇的女人,竟然讓他生出了幾分不忍和動搖。
該死的,他竟然心軟了。
而這一切都怪那個女人,嬌滴滴地叫他什麼郎君……
思及此處,女郎的嬌軟的聲音似乎又開始在耳邊回蕩。
謝之骁按住了自己此刻這顆砰砰狂跳的心髒。
該死的,他明明最讨厭這種虛僞矯情的女人了!
被王管事送回府中後,尤今今已然精疲力竭。
沐浴完的尤今今躺在榻上,除了心有餘悸以外,她也開始翻來覆去回想着謝之骁今日離開酒肆時的神情。
他的樣子有些不同于之前的冷厲,走時似乎帶着幾分惱羞成怒。若是她沒看錯的話,謝之骁的耳根好像都紅了一片。
這個發現倒是讓尤今今頗為稀奇。畢竟嚴格說來,她方才隻是稍微賣弄了一下自己的美貌,還沒正式開始撩撥謝之骁呢,他便能有如此大的波動,想來也是頗為奇怪。
難不成這個謝之骁還是個純情種?尤今今眼底微起波瀾,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
說到底,尤今今從未接觸過純情種。
她對男人的認知可以說是依舊停留在梁珩也這樣浪迹花叢的浪子身上。
前世在梁府的三年,尤今今早就習慣了梁珩也見一個愛一個的薄情浪蕩樣子,如今的她早已不會相信真心。
男人,都是一個賤樣,貪圖的不過都是女子的美色而已。
色衰而愛馳,一旦遇到了更美的女子,男人便會抛棄無數心碎的舊人。
隻是尤今今也沒想到謝之骁會這麼容易上鈎。
畢竟她的手段明顯拙劣。
但看樣子,對付謝之骁這樣的,她這拙劣的手段似乎就已經是夠用了。想到這裡,尤今今心裡不禁生出了幾分希冀與得意。
謝之骁不是瞧不起她嗎?那她偏要勾得他愛上她,最好引得他愛她愛得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