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壺不開提哪壺,許言琛放下手裡的東西,不悅地擡起頭,剛張了張嘴就被一道刺耳的呼喊聲給打斷。
“許哥!”
樓上程渡舉着手機,神色慌張,三步并做兩步地跑下了樓。
“什麼事兒啊這麼急?”
斌哥好奇撐着桌子,俨然一副吃瓜的表情,許言琛也擡眼向他看去,輕擡下巴示意他說。
程渡緩了會兒,将手機打開遞了過去,“許哥,你家姜綿在貼吧跟人吵起來了。”
自從知道姜綿住在許家之後,他們經常這樣喊,因為他們發現每次這樣喊之後,某人的嘴角就會上揚一分。
“喲!那姑娘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沒想到還會吵架啊?讓我看看。”
斌哥伸長脖子想去看上面的内容,卻被突然插進來的人給隔開。
程渡站到中間,指了指那個有些熟悉又不怎麼熟悉的ID,“這個是姜綿沒錯吧?”
許言琛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四個字的ID名莫名眼熟。
“眠眠綿醬?”
他緩緩念出這幾個字,随後呵笑了聲。
真不知道是該誇她聰明還是說她缺心眼,取了個這麼沒有隐藏性可言的網名。
“沒錯,是她。”
“那就對了,她為了給許哥你洗刷冤屈,一個人大戰了一百多層樓,太牛了!”
手機界面還停在她發的那條帖子上,簡單的兩個字配了兩張圖——
眠眠綿醬:辟謠!【圖片】【圖片】
圖片沒點開,他也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是他畫的貓窩的設計圖,和他在小花園喂貓的背影圖。
底下但凡有質疑的,她都毫不客氣的怼了回去,一百多條回複一半帶了惡意,她也能句句在理去剖析,絲毫不落下風。
那麼多條回複,看着看着他忽而就笑了。
還是那麼倔。
在他們耐人尋味的表情中,許言琛把手機丢了回去,“别讓人小姑娘單槍匹馬。”
“懂了許哥!”
收到信号的程渡活動了一下手腕,轉身跑上了樓,接下來将是一場碾壓局。
“啧啧啧。”充斥着書香味的一層樓,此刻斌哥卻聞到了一絲其他的味道,他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你這是做好選擇了?”
上次他在雨中給他提的建議,如今看來是有了答案。
許言琛眉梢擡了擡,一切不言而喻。
斌哥有些驚訝他的選擇:“行啊你小子,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略過面前的人,他拿起椅子上的書包搭在肩上,頭也不回的朝後面揮手,出口一如既往散漫:“現在,走了。”
少年的背影被街邊路燈拉長,透出一股韌勁,斌哥深深歎了口氣,而後又像個老父親般欣慰笑出聲。
他知道,這回他是認了真的,也總算是來了個人,能讓他自甘出了這個怪圈。
夜間露氣重,到家時染上了一身的濕氣。
花園裡的小路燈還亮着,自行車倚着燈柱有一瞬間的照亮,片刻後暗了下來,許言琛在黑暗中擡頭。
二樓角落的房間還亮着,窗簾還沒來得及被人拉上,裡面柔和的光就這樣透過窗戶照射出來,落在半空中映出星星點點。
他突然有一種沖動,想見她。
入戶門被人從外面給打開,屋裡面沒有那麼平靜,他們又為了什麼事情開始争辯不休,他以前覺得煩躁,今天卻驟然生出舒坦。
他們鎖着門對罵,鎖住的是想進去的人,鎖不住的是那些難聽的話,現在許言琛隻當鎖住的是他們自己。
他連房間也沒回,直直奔着角落的房間門口,輕輕扣響了房門。
裡面傳來蹬腿摩擦的聲音,沒有詢問聲,很快,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女孩兒才洗完澡,柔軟的睡裙蓋過膝蓋,發梢處點濕潤。她似乎知道是他,望向他的眼睛裡沒有疑惑,隻有經久不息的光。
他突然有一種沖動,想抱她。
沒有絲毫猶豫,他把手裡的書包和外套丢在腳邊,猛地上前幾步把她擁入懷裡。
懷裡的人有些錯愕,僵硬着不敢動,任由他這樣抱着。
身後是不堪入耳的辱罵聲,身前是他最好的安慰劑,許言琛收攏手臂,彎腰将頭埋在她肩膀,能嗅到她發絲上洗發水的香味。
“姜綿,對不起,讓我靠一會兒。”
他知道很唐突,所以他卑劣僞裝,博她可憐。
他也沒想到,他曾經極度厭惡的,在這一刻竟成了幫自己僞裝掩蓋的同夥。
可那又如何,是他們該慶幸,慶幸自己雙手奉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們親自帶回來的人,帶給他的人,是她。
那樣純淨的一絲光,竟照不出他的一絲邪惡,所以他就放縱的想,行吧,或許他該是追随着她的才對。
那些執着和執拗他勸自己通通都放下了,他賭這一次,自己不會是被抛下的那個。
這是一場豪賭,為此,許言琛願意賠上一切,賭注是他的所有,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