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愛溫溫,卻更愛她女兒。
外公死後,外婆精神頭大減,時昏時醒。某一天,突然恢複正常。
拉着溫溫的手,說:“你媽媽不容易,你好好孝順她,和她處好關系。”
飯桌前,溫溫被老硬的大排肉,硌得喉痛,淚如雨下。
心想,她終究還是辜負了外婆的囑托。
晚上,溫溫渾身酸疼,猛灌了些感冒沖劑,才癱倒在床上。
小小的拇指琴,在她指尖下,發出輕柔得近乎哀傷的曲調。
她阖上眼,腦海裡漸漸填滿了盈缺的身影,才覺得一顆枯朽的心,重新有了跳動。
……
第二天,溫溫起了個大早。
夜半時,她果然發了燒。起床後,發現手機線都是松的,根本沒充上電。好在還有交通卡。
出小區時,居委會的一位老爺子喊住了她,和藹道:“小溫溫啊,過兩天敬老院缺人,你能來不?”
溫溫經常幫着居委會幹活兒,敬老院的義工也是其中之一。
溫溫應下,“嗯好,沒問題。”
老爺子笑眯了眼,豎起大拇指,“我們小區裡,就數你這囡囡最有善心!”
溫溫心虛地笑了笑。
她的樂于助人,是有功利性的。
溫溫是個陰暗自私的人。
無論是救掉河裡的奶貓,還是幫助居委會,她其實本來并不情願去做。
隻是因為,小時候聽說盈缺多病多災,急得手足無措,去問外婆,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外婆回答,多做善事積德。
溫溫這才開始了日行一善。
在盈缺身體好轉後,也沒敢停,怕上天覺得她不誠心,要收回盈缺的壽數。
在溫溫外婆的老家那邊,有個揀佛豆的習慣。[1]
做了善事後,念一聲佛,揀一粒豆兒,收起來,或煮了分吃,或供奉佛祖。佛祖就能聽到你的心意。
多年來,溫溫養成了習慣,每行一善,便往外婆原先用來放線香的檀木盒子裡添豆。
小小的佛豆,積了滿滿一大盒。
剛剛退燒的溫溫,整個人都蔫兒巴巴的,乘地鐵時,差點打瞌睡坐過了站。
學校宿舍裡,隻有李中宵一人。
李中宵平時不摻和大米小時欺負的溫溫的事,同時,也不怎麼與溫溫來往。
溫溫見她在溫習,便輕輕阖上了門,沒打招呼攪擾她。
李中宵卻放下pad,先是盯了會兒溫溫的跛腳,又打量着她身上的黑色羽絨服,仿佛忍無可忍般道:“蒼蠅不叮無縫蛋。你胖成這樣還不減肥,被人看不起也是活該。”
昨天,溫溫的灰色棉外套被秋衣沾濕,晾起來了。
今天換了身更舊的羽絨服,裡頭羽絨都快跑沒了,尺寸也小,勒得她像塊東坡肉。
正給手機充電的溫溫,有些詫異地回頭。
她本以為李中宵隻是喜歡隔岸觀火。
原來,李中宵是這個性子。
溫溫的目光落在李中宵身上,順勢滑過了她桌上的pad、電容筆、筆記本電腦……
像溫溫這種人,遇到必須用電腦完成的作業時,隻能去學校的電腦房。
而李中宵……
來大學宿舍前,連熱水袋都沒見過。
溫溫不太想和她費唇舌,隻溫和地笑笑,“我會減肥的,隻是不是現在。”
李中宵一臉氣得恨鐵不成鋼地轉過頭去。
可片刻後,又轉過來,語氣硬梆梆道:“你别不把大米當回事。”
“聽說初中時,她因為男朋友移情别戀喜歡上了班長,就把班長霸淩得退學。”
她眸光淩厲,“那遭霸淩的女生,也長得很胖。”
溫溫愕然。
原來,大米針對她,還有這一層原因在。
随即,溫溫有些心情複雜。
李中宵家裡的人路子廣,又寵她。遇上大米這種人,根本不虛的。
所以大米那麼忌憚她。
沒想到,置身事外的李中宵,竟然暗暗查了這麼多。
溫溫沖李中宵真心道:“謝謝你,我會注意的。”
李中宵哼了一聲。
可惜,李中宵提醒的還是太晚了。
溫溫打開她上鎖的抽屜時,發現裡面的usb不見了。
這usb裡,不僅有溫溫每年給盈缺作的歌曲。
還有她錄制的幾段話。
一旦被人聽見了,她暗戀盈缺的事,就會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