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多了許多人,周芷不僅不覺得人多嘈雜,反而覺得生活更加舒心。
買回來的這些人以前也都是幹活的一把好手,現在為了在她面前留下個好印象,幹活更是,她也算過上了飯來張口的生活,當然,穿衣洗臉這種事她還是自己來的,她還沒變态到讓一個才八歲的小姑娘服侍她洗臉穿衣。
鄒婆子的孫女叫圓圓,以前是一個肉乎乎的小孩,如今因逃難過來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周芷每次都會讓她多吃點,這樣瘦看着着實讓人心疼。
經過這幾天,鄒婆子也知道自己是遇上好人家了,不僅給她們一家三口一個穩定的生活,周芷平日裡還會指點她的手藝,她以前是做大鍋飯的,手藝自是沒話說。
在鄉下你要是沒兩把刷子,人家紅白喜事肯定是不會找你的,她是傳統的北方手藝,做什麼都講究一個大份,濃油赤醬,滋味雖好,但是吃多了難免膩歪。
周芷便稍加指點了幾句,鄒婆子也很是好學,沒幾天做的飯就很合她的心意。
說實話她指點鄒婆子也是為了讓自己吃的好點,但鄒婆子卻很是感激,像這種手藝上的事,往往是隻傳給家裡小輩的,然後便要帶到棺材裡,是絕不會外傳的,周芷教她做的那幾道菜已經足夠讓她在一家不小的酒樓裡當個掌勺師傅了。
鄒婆子的兒媳婦姓鄭,鄭氏是個溫吞軟弱的性子,這一路以來要不是鄒婆子護着,早就被某些豺狼虎豹給分吃了,她的女兒圓圓也活不到這個時候,因此她對鄒婆子很是依賴,鄒婆子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做的一點都不打折扣。
江序買下的那一對父子姓薛,父親叫薛長貴,兒子叫薛風,以前也都是莊戶人家,一招遇難,逃到這舉目無親的地方父子倆都很惶恐,好在被江序挑中買了下來。
薛長貴平日裡就住在前院的大門旁邊的屋子裡,負責看門,薛風則現在由江序教導着識幾個字,從未有學習機會的薛風很是興奮,聽話的不得了。
薛長貴也是慶幸自己這一遭不僅活下來了,兒子還有機會認字,不至于以後當個睜眼瞎,他這段時間也知道了這家的男主人是個秀才,如今在府學讀書,說不準以後就要考個舉人,那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他一個農戶,以前還從未見過舉人,他的兒子竟然要成為舉人的書童,這放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
剩下的三個婦人也都誠心實意地在這幹活,手腳麻利,她們都隻有獨身一人,在哪過不是過,再者說,東家也說了,隻要好好幹以後會把她們的身契還給她們,還會給一筆錢,讓她們去外頭也能過活,如果想留在府裡養老的,她也會給她們養老送終。
這樣的好日子還上哪找,既不用天天下地幹活,這種打掃洗漱的是她們也是幹慣了的,不同的是以前是伺候着一家老小,累死累活還落下埋怨,現在隻用伺候兩個主子,活計也輕省,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周芷這兩天在忙新店搬遷的事,之前杜領隊從她這運走了一大批酒,再加上這段時間燒烤店的盈利和一些商隊時不時的來她這訂購醬料肉幹一類的東西,她如今手裡的銀錢不算少,買下一個鋪子的錢還是有的。
她回大河村之前便買下了一間鋪子,那鋪子原本就是個酒樓,後來幹不下去轉出來了,正好到她手裡,這段時間也差不多裝修好了,隻剩下些零散的東西搬遷過去便好。
周芷站在一個小三層的酒樓面前,看着上面的招牌寫着‘周氏燒烤’幾個大字,心裡特别暢快,這是一間完完全全屬于她的鋪子。
“我找人算了時間,再過兩天就是個宜開張的好日子,就定在兩天後開張,這兩天大家辛苦一下,把店裡的東西都會給排查排查,有些不合規的仔細檢查好,開張以後給大家發獎金!”
“好!”
底下一群人齊刷刷鼓掌,齊篷她們帶頭喊好,她們是看着東家一點點将這間新鋪子布置起來的,也全程參與了進來,自然與有榮焉。
周芷這邊鋪子開的風生水起。
江序也沒閑着,日日手不釋卷,還找時間特意去拜訪了書院的夫子,與他談論此次雪災的事情。
他想要考功名自然不能隻會埋頭苦讀,涉及這種民生大事肯定要有一二自己的見解。
夫子聽說了他的來意,捋了捋胡須,喝了口茶,“你怎麼看?”
江序所拜訪的高夫子是十年前的同進士,隻是對做官沒興趣,這才來到府學教書育人,算是南甯府學的一大招牌。
江序凝眉沉思,“這次的雪災學生特意問了北上的友人,其實說到底不應該鬧得這麼嚴重,朝廷下發的赈災糧應是足夠受災地區緩和壓力,如果當地官員辦事得力,是絕不會鬧出這麼大的人口流離。”
高夫子輕輕放下茶盞,搖了搖頭,“這隻是其一,當地的官員不辦實事自會有上面懲罰,但确實不應該有這麼多的人流離失所,這些人能大老跑到南甯來,本身就很奇怪,後面應該有不少推手。”
江序神色一凜,壓低聲音,“老師的意思是,有人特意想把此次事件鬧大,可他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高夫子沒有再說話,用手指蘸了蘸水,在桌子上寫下一個“天”字。
江序眼裡情緒瞬間翻湧,震驚之後又有一些了然。
當今聖上的登基之路并不順利,這其中經曆過不少坎坷,以至于他連登基之後的第一屆科舉考試都沒親自接手,而是交給了輔政大臣。
要知道科舉考試可是天子選擇自己人的最佳途徑,在這些還沒被官場污染的學子中挑選與自己政令觀念符合的學子,政令也會下達的順暢。
天子門生這個名頭也是許多學子所夢寐以求的。
能放棄登基之後的第一屆科舉,這件事本身就值得琢磨。
他沒再追問什麼,隻是拿出自己這段時間做的功課向夫子請教,絕口不提剛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