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無論江序多麼不想離開,也必須得走,陪胖兒子過完滿月,他需要在年前赴任,現在走才能将将趕得上。
最後抱抱這一個月裡養的白白胖胖,完全和剛出生時判若兩人的胖兒子,額頭輕輕貼了貼小嬰兒白嫩的臉頰,江序極為不舍的離開。
“阿娘,現在年哥兒還小,等來年天氣暖和些你們再啟程前往京城。”
他和周芷的孩子名叫江硯年,小名年哥兒,不是他起的名字,當初他寫了整整兩大張草紙的名字,阿芷一個也沒看上,最後取了硯年這個名字,江序覺得甚好。
張金花從兒子懷裡抱過孫子,不耐煩的揮揮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快些走吧,再遲該趕不上了。”
周芷出了月子,如今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也站在門口送他。
“你路上小心,記得寫信。”
看着她溫柔的仿佛能沁出水的眼神,江序深深呼出一口氣,不敢再看,怕自己實在不舍離開,最終隻是握着她的手諄諄叮囑道:“照顧好自己,來年過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寫信,我好去接你們。”
周芷點點頭:“放心吧,我都曉得。”
在阿奶懷裡胖的小雙下巴都擠出來的年哥兒一點也不知道剛混熟的爹爹馬上就要離開,還露出無齒的笑容,清脆的笑聲聽的能暖化人心。
江序心都軟成一灘水,上手捏捏胖兒子的小腳,看着開心的兒子格外心酸。
小兔崽子,你爹都要走了,還笑得這麼開心!
年哥兒盯着突然出現的一張俊臉瞅半天,蹬了蹬越發有力的小腳,擺脫把老父親依依不舍的手,笑得格外歡實。
江序越看越心酸,他這一走期間肯定是不能再回來,家人最早也得在來年春天才能去京城,他至少有大半年見不着家人。
兒子才出生一個月,等到了京城肯定不認識他了。
看着江序的馬車走遠,周芷逗逗張金花懷裡的年哥兒,撓撓他的小下巴,噗嗤一聲笑出來:“阿娘你看,年哥兒胖的雙下巴都出來了。”
張金花呼吸一滞,替年哥兒辯解道:“我們還小,就得吃的壯實些才好。”
她可稀罕大胖孫子身上的肉了,雖然才一個多月,但是他白嫩嫩的手臂已經似藕節一般,格外喜人。
周芷對自己生了個孩子還沒有多大的實感,平日裡張金花生怕累着她,年哥兒大多數時間都是有奶娘和她帶的,她一般是清醒的時候帶着他玩玩。
不過即使如此,也許是母子連心吧,年哥兒好像格外喜歡她。
平日裡一哭,把他抱在她的身邊就能很快止住哭聲,好像能感覺到身邊躺着的是他的親娘一般。
周芷看着年哥兒的眼神更加溫柔了,看着他胖乎乎亂抓的小爪子,伸手牽住。
年哥兒似是抓住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一般,不肯撒手,笑得口水都流出來。
張金花抱着年哥兒,兒子遠去的那一絲惆怅立刻消失殆盡。
有什麼好難過的,又不是見不着,明年他們不就過去了,現在最要緊的是養好她的大胖孫子。
她就說三郎和阿芷兩人長得都好,他倆的孩子一定差不了!
現在瞅瞅,她說的多麼正确!
孩子雖然才一個多月,但是這大眼睛,這小嘴巴,哎呦,瞧着就喜人。
張金花的心都要化了,完全把還沒走出這條街的兒子忘在了腦後。
“我們快些進去吧,孩子還小,不能吹風,還有阿芷你也是,别在外面久站,趕緊回去歇着。”
……
江序在年前趕回了京城,立刻便到吏部接受接受任職聘書,暗紅色的聘書格外莊嚴肅穆,翻開一看,上面江序兩個大字格外顯眼,他心頭一蕩,一股油然而生的豪情在心頭激蕩。
從前他奮起讀書是為了實現抱負,習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現在更多了一點,那便是給父母妻兒更大的榮耀!
他的阿芷那麼好,值得最好的!
還有如今三個多月的年哥兒,他出生微寒,但是不要緊,他會給他的孩子更高的起點!
……
過年期間,按規矩是要封筆的,但是朝野上下那麼多事,哪怕明德帝想偷懶,文武百官的眼睛都盯着,他也不好意思,底下人那麼賣力,他一個當皇上的能閑着?
所以哪怕明天要年,明德帝依然手持朱筆,殚精竭慮處理朝政。
大太監前來禀報:“皇上,該歇了。”
明德帝擡頭一看,外面已是黑沉沉一片,寒風在呼嘯着,宣政殿内溫暖依舊,怪不得他一點也沒察覺。
“起駕,去鳳鸾殿。”
鳳鸾殿原名坤甯宮,曆代皇後居所,明德帝剛登基時嫌棄名字不夠霸氣,自個兒親自提筆取的名。
大太監李恩很不意外的喊人準備轎攆,皇上雖然喜歡欣賞美人,但是并不愛美色,宮裡頭的嫔妃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不過這些嫔妃都是擺設,皇上隻去鳳鸾殿,他甚至都不用說話,擡轎子的太監就知道往哪走。
到達鳳鸾殿,皇後果然不出意料的已經準備歇下,見皇帝過來,也不起身,看着他洗漱完慢騰騰的挪了個位置,讓他過來。
一進到皇後的被窩裡,明德帝覺得這才是人過的日子,抱着香噴噴的皇後,開始抱怨今天胡丞相又有多麼的糟心,朝廷裡有多少蠢貨天天在他面前現眼,簡直煩死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