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哥兒嘴裡塞着糕點,奇怪的看着三個突然大笑的男人,肉肉趴在周芷腳邊,聽見動靜,掀起眼皮瞅了一眼三人,鼻子嗅了嗅,随後滿不在乎的又重新爬下去。
看着年哥兒想從椅子上下來,還貼心的走到他身邊,給他當腳蹬。
但年哥兒沒有踩,隻是用小手撐着它,借了一下力,周芷在一旁原本想幫忙的,看見這一幕覺得甚是暖心,也就任由這倆孩子了。
很快,年哥兒下了椅子,邁着小短腿登登登跑到了爹爹面前,一隻手牽着爹爹的衣袖,頭往上仰,乖巧的道:“瞿叔叔好,朱叔叔好,我叫江硯年,今年四歲了。”
看着眨巴着大眼睛,格外讨人喜愛的年哥兒,朱思敬那端出來的穩重立刻消失不見,蹲下來,捏了捏年哥兒的肉臉頰,“你就是年哥兒啊,你好,我是你父親的朋友。”
年哥兒點點頭:“我知道,他說起過你們。”
肉肉走過來,擠在他們中間,一雙湛藍的眸子警惕的盯着二人,還時不時掃一眼江序,像是在說:看你都帶來的什麼人,還敢捏年哥兒的臉!
在肉肉控訴的眼神中,江序俯身抱起了小短腿年哥兒。
瞿元亨:“江兄,你可真讓人羨慕,娶了個好媳婦,養了個好兒子,現如今竟然還有一條這麼聰明的狗!”
他看着肉肉的眼裡全是欣喜,要知道他自小就愛養貓貓狗狗,隻是之前受人擺布,不能提要求,如今又太忙,根本沒空養狗,隻能看着别人家的狗眼饞。
江序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去你的,弟妹和我那侄兒呢,沒跟着你來?”
瞿元亨在任職當地娶了個武官的女兒,據說是一見鐘情,死纏爛打好久,人家才肯松口,成婚之後不久便有了孩子,如今應該還沒滿周歲。
提起家人,瞿元亨眼神明顯柔軟不少:“嗯,路途幸苦,孩子還小,我便讓他們等孩子過了周歲再往這邊趕,況且,留在那裡我也更放心一些,京城……畢竟還有我那叔叔在。”
江序也想起了他的叔叔工部侍郎,算起來,可以說是他的直系上司,不過他與瞿元亨的關系向來藏的隐秘,再者他一個小小的員外郎目前還不配出現在四品工部侍郎的眼裡。
歎口氣,搖了搖頭:“也是,好歹先安頓好才好把人接過來。”
“你呢,前段時間聽說成婚了,怎麼也不早說,賀禮差點都沒及時送到。”江序問
朱思敬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嘿嘿,這不是突然緣分就來了嘛!”
他爹三年前中風偏癱之後沒多久就死了,之後他守了三年孝,才出孝期不久,那天正好去家裡的米鋪查看情況,遇見了一個容貌秀美,溫文爾雅的姑娘,家裡是開布鋪的,算起來也是門當戶對,他當即就差媒人去提親。
對方家境其實比他們家要好一些,而且他這些年耽擱的年紀也大了,好在他當時已經考中舉人,對方不嫌棄他,答應了這門婚事。
才成婚不久他便進京趕考了。
“我這一趟進京我心裡清楚,其實隻是過來湊數罷了,我的學識達不到,也就沒有必要讓她大老遠跟着我過來受趟罪,我也打算好了,不管能不能成,這次回去之後我都會謀官。”
江序皺眉:“你想清楚了?舉人謀官到底不比進士,更何況有那麼多舉人排着隊等着謀官。”
他說的是很現實的問題,舉人衆多,進士缺少,更明顯的一點是進士當官最低也是縣令縣尉級别,隻要是外放,一般都是七品起步,當然像江序這種留在京城的另當别論。
舉人謀官,如果沒有什麼大的政績,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頂天了也就是個縣令。
朱思敬無奈的笑了笑:“這是我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我年紀不小了,雖然一直喊你江兄,但我比你還大一歲,也不能老是把時間耗費在科舉上,而且我的水平我也清楚,就這樣吧,成了家,有了責任,我也得有擔當。”
江序點點頭,這既然是他的決定,他也不便多說,“我這裡有些手稿,你拿去看看,不知道有沒有用,但也算我的一片心意。”
瞿元亨沉默着聽他們說話,聽到這裡也說了一句:“我也有,等會你一并拿去。”
兩位進士的手稿,已經比許多金銀财寶還要珍貴了。
朱思敬沒忍住紅了眼眶,“謝謝,謝謝你們。”
眼看氣氛越加沉默,周芷道:“你們一路旅途奔波想必早就餓了,我已經命人準備好了酒菜,先去酒樓吃飯吧。”
朱思敬拱手:“好,多謝嫂子。”
周芷笑笑:“小事而已,都别站着了,外面馬車已經到了,我們快走吧。”
年哥兒看了看朱思敬通紅的眼眶,想了想,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哼哼叔叔别哭,我阿娘的酒樓做飯可好吃了!”
江序臉色一變,周芷也面皮漲紅:兒子啊!你這是幹什麼?為爹為娘的臉都快丢盡了!
瞿元亨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朗聲大笑甚至笑的肚皮發顫,扶着朱思的手都差點穩不住。
朱思敬黑着臉,咬牙切齒的把他的手一把撸下來,被小侄子說是“哼哼”他不生氣,童言無忌罷了,而且他還覺得挺可愛,但是瞿元亨這麼放肆的嘲笑讓他拳頭發癢!想找個什麼東西揮上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