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查清,宋宓上報皇上,最後吳成維被判絞刑,直接在廠獄内被絞殺。
當時涉事的另外兩人葛硯和張霖聽聞衆人說起此事時也都閉口不談,唯恐同他沾上了邊。
可隻有他們兩個知道,當時要殺林文德時,可是他們三人共同謀劃的。
吳成維死訊一出,張霖就找到了葛硯說了這事。
葛硯歎氣道:“以他一人換取林文德的命,實在不值。”
張霖也知道不值,但還是告誡他:“此事以後莫要再提,今後不管誰人問都一口咬死是吳成維一人做的,殺林文德是大人的意思,如今我們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葛硯欲言又止,想提什麼後又不再說,最後也隻是歎了口氣垂下頭。
此事又過半月,京城難得太平,前往蜀中的事宋宓也緊着提上日程。
她每次出京城都不大放心胡慧容,所以讓人格外照顧。
左庭玉知道她擔心,于是問道:“督主何不将胡姑娘接過來?”
半年前宋宓出任務時受了重傷,躲進教坊司在胡慧容那裡才躲過一劫,自那之後宋宓便命他和狄不凡暗中照顧胡慧容。
左庭玉自是不知兩人的關系,隻當是宋宓為恩情如此,時間久了,也知胡慧容對宋宓來說是個重要之人。
接過來?宋宓擡眸看他,手中擦拭橫刀的動作不停,似乎有在思考這個問題。
這事她不是沒想過,隻是哪有那麼容易?
入了教坊司的女子,大都是因家中犯了大罪,且胡慧容是因當年巫蠱案獲罪入教坊司的,本就不允在除籍範圍之内,就算如今她權力再大,也暫時無法為胡慧容脫籍。
更何況,她如今的身份是宋宓,而不是當年的胡素容。
兩人雖然是堂姐妹,但她們容貌卻有五分相似,若她大費周章将她從教坊司帶出,時間一久,難免不會惹人起疑。
胡家當年冤屈尚未查清,她絕不會使自己陷入囹圄之地。
她輕歎:“你以為西廠又是個什麼好待地兒?”
說白了,西廠不過是皇上腳邊人人喊打的一條惡犬,成立以來做了這麼多惡事誰人不痛恨?内閣那幫人更不用說,路過都能被裡面的人唾沫星子淹死。
書寫她的惡行都能制成一本書了,左庭玉可沒瞧見那參她的奏折可是一本摞着一本不知堆了多高。
别看西廠現今風光,如若後面生了變故,她宋宓必定首當其沖,将胡慧容帶在身邊,對誰都沒好處,反而成了累贅。
所以,如今這樣對誰都好。
左庭玉沉思,他自然知道宋宓的擔憂。
朝中文臣陣營根基太廣,西廠隻是成化帝手中對付他們的一把刀,鋒利時是殺人利器,人人忌憚,可這把刀若是鈍了,那便是随之可棄的廢物。
宋宓将絲帕扔向一旁,揮動手中的刀,看它反射出陣陣光芒,然後滿意地将其收入刀鞘。
她淡聲道:“等着吧!往後的日子可不會那麼安生。”
說罷,橫刀被她穩穩安置在立架上,而後擡腳出了房門。
她本欲要進宮一趟,隻是還未出府,狄不凡便匆忙尋她而來。
“督主,又出事了。”他緊繃着一張臉,壓低了聲音。
不知為何,宋宓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同左庭玉對視一眼,雙眉微擰,朝狄不凡道:“怎麼了?”
她今日一整天都待在府内,尚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但看狄不凡的神情想來不大簡單。
狄不凡心裡有些焦急,“章秉筆方才命人前來傳話,有一女子于宮門外敲擊登聞鼓後自裁而亡,說是與您有關,現下萬歲爺急召您入宮。”
左庭玉倒是疑惑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狄不凡答:“消息被封,尚且不知。”
章玟隻說同宋宓有所幹系,還提起了徐長風也在,其餘一概不知。
宋宓卻有些驚訝徐長風竟然悄然無息回京了,此事又事發突然,不知是否也同他有關,隻能進宮再做打算。
她也迅速,不一會兒便到了宮門,後将馬交給旁人,步履不停,直直穿過九重宮門,到達武英殿時成化帝随身太監章玟正侯在殿外。
宋宓上前,章玟悄聲同她說道:“那女子敲擊登聞鼓原是要狀告督主的,督主留心些。”
随後打開殿門引她入内,人帶到後又退了出去,現下殿内除開她外,隻剩下成化帝和徐長風。
宋宓一進去就看到徐長風安靜立在一旁猶如松柏,一身月白色貼裡,外穿玄色圓領袍罩着,顯得整個人氣度沉穩内斂,隻是冷着的那張臉還是如以往一樣令她讨厭。
宋宓斂下神态,上前朝成化帝行禮:“臣拜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