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貝基的黏膩陰冷,這隻完全将他手攥進掌心的大手滾燙火熱,仿佛剛從火中拿出來,能灼傷蟲。
“唔……!”
淚腺過度敏感的小雄蟲一口涼氣倒吸,淺金眸中迅速氤氲出幾層化不開的水霧。
不等他沙沙軟軟的嗓音兇出去,那隻大手隻握了兩秒又分開,在西澤難以置信的驚呼中重新抓住他的腕。
隔了層衣袖,沒有赤.裸.裸的肌膚相貼的被冒犯感,西澤咽下快到嘴邊的難聽話,眼眶紅紅随着陌生變異蟲走了幾步。
感知到腕上輕輕重重的力道似乎是對方在有意調節碰他的力度,西澤含着細微哭腔的聲音沒好氣響起:“怎麼不纏了?”惺惺作态。
黑暗中,那隻比貝基高大些的黑影停住腳。
西澤瞬間莫名有種被野獸盯上的毛骨悚然,該是那隻變異蟲的眼睛借黑暗不規矩了起來。
思及對方極好的夜視能力能清晰看見他面上因驚吓生出的潮.紅與淚水,心中又氣又急,恨不得在外抓一把沙撒過去——
垂在另一側的手立馬揚起狠狠擦了兩下臉,擦幹臉頰無聲無息挂着的水痕。
滿腦子隻想要變異蟲吃癟的西澤自然控不好力,袖扣毫不憐惜摩擦着軟嫩的臉頰,刮起陣陣難忍的疼痛。
他又不得不狼狽地壓抑痛喘,唇抿得很緊很緊。
就在此時,他的腰被刺探過來的冰涼軟體點了點。
西澤:“!!”
他于黑暗中瞪圓雙眼。
哪,哪來的——?!
類似觸手的長條軟體慢慢延伸過來,幽幽擦過他的側腰、後背……
恐怖地形成一個包圍圈,将他當做無處施展雙翅的籠中之鳥,肆意欣賞着他的無能為力,詭異黑暗的無形大手收緊、再收緊。
直至觸手每一寸每一分都貼住小雄蟲溫熱好摸的皮膚,餍足到分泌出粘稠的不明液體。
那惡心的東西濡濕他腰間布料那一刻,西澤簡直要尖叫出聲——他用盡全力去抽回被變異蟲抓住的手,拼了命地去拍打身上越纏越多的觸手。
“你……!你放開我!你放肆!放肆!!!……艾,艾克賽爾!”
氣息急促的驚喘響徹在整個地下洞穴,又以一種詭秘的回音喘回小雄蟲耳邊,令他衣領下的脖子都紅透了。
這,這是他能喊出來的麼?!!
更令西澤羞愧的是,他方才大聲呼喊時,疑似叫了前世雌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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蠕動的觸手在那聲哭叫後堪堪停下,隻在小雄蟲踉跄着撞上牆體時幫他擋了一下,免得讓石壁晶體戳痛他。
小雄蟲吧嗒吧嗒流下的淚水太多了,又涼又熱,觸手表面吸收了一些,便如退潮般齊齊撤回去了。
一言不發的高大黑影伫立着,它看着小雄蟲一邊用力擦着身上各處一邊痛得不斷在哭,緊緊貼着凹凸不平的牆體蜷縮到一塊,悶在喉嚨裡的泣聲濕軟可憐,金發好像都黯然失色。
那截因護着小雄蟲而不幸斷裂的觸手掉在地上仍在小幅度動作,被高大黑影一腳踩成汁水,發出短促的‘咕叽’聲。
黑影沒有再靠近,似是不願被牆上稀少的晶體微光照到,又似怕它的近一步靠近吓到小雄蟲,所以隻像個沉默的守衛呆滞地站着。
小雄蟲體能到底太差,這樣哭着哭着竟然……呼吸平和,睡着了。
當他纖弱修長的四肢因睡過去而放松時,黑影動了。
它仿佛一個年久失修的破舊機器人,需要一格一格地操縱肢體彎曲、蹲下,姿态僵硬緩慢。
透過微光——看見的分明不是變異蟲青灰的軀體,而是一隻非蟲類的、表層附有細密鱗片的詭手。
它停頓在即将觸碰到金色發絲前,手指神經質地往下顫了顫,似是極其想摸到那縷亂掉的呆毛。
指與指之間殘存未進化完成的蹼,黑色薄薄一層,仍帶剛分離出五指的濕意。如此醜陋、富含攻擊性的手,哪怕在雌蟲審美中也不屬于好看類型,更别說雄蟲。
那根不斷往下、往下,渴求雄蟲體溫到想與本體分裂的手指,最終也沒碰到金色發絲,始終保持着令它無法忽略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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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物趴回枕側,三隻紅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眼前陷入噩夢中的小雄蟲,尾巴喪氣地垂吊床沿。
卧房中熟悉的香水味讓小雄蟲狀态好了很多,不再像洞穴中那般恐懼到了極緻、時不時抽搐。
可他仍被噩夢糾纏,紅潤潤的唇微微張着,喃喃着‘别過來’‘滾開’……一類的話,含糊又脆弱。
每響一聲,那條頹喪的尾巴就會僵直起來,成了把削鐵如泥的兵器。
那冰冷赤紅的眼睛裡竟裝得下宛若僞善的憐憫,在發覺自身的靠近隻會使睡夢中的小雄蟲愈發不安後,它頭也不回地爬離大床,托着不能複原正常的尾巴縮進黑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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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到了天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