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六十人的隊伍看着大,但從高處看去時,落在在廣袤的雪地上依舊隻有芝麻大小。
隊伍被上山的小道擠成了一長條,前面和後面都走得分散,唯獨在中間簇擁成了一小團。
而在成片的黑發中,唯一的一抹紅棕色就顯得格外明顯。
山上很少有人經過,雪跟棉花似的,長靴踩入雪中的瞬間,靠近崖邊的雪便大片大片地往底下飄,引得下面一陣驚呼。
“頂上的雪又塌了,叫後面的等雪落完了再走!”
大嗓門直接将對話中的内容送了上來。
被嚴加看管的少年意外引來了最完備的保護手續。
前有人勘察情況,側有人打散落雪,後有人扶着往前。
就是手法有些粗魯。
少年下意識仰頭查看情況,一對上琥珀色的眼睛,長靴立刻往後挪了一步,灰色的眼睛心虛地瞥開,又自我說服地移了回來。
“都是計劃...都是計劃...”盛清風小聲嘟囔着。
由于視角差異,底下孫聞聞迷茫且驚疑的神色被盛清風盡收眼底。
當然也包括他手腕上刺眼的紅色。
雪落停止,押送的隊伍繼續往前走。
盛清風站在高處,也跟着往前走。
他看着人高馬大的,但走路的姿态卻是輕盈挂的。
因為腿長,每次邁出的步子也大,但落地卻極輕,發出的聲音隻比雪落下的聲音重了一點點。
加上他隻有一個人。
于是,即便山上沒有路全是石頭,雪還厚,盛清風依舊追上了押送隊伍并超過了好幾米。
可再往前......
比人還高的雪堆因為地基被踩踏猛然向後倒去,“嘭”的一聲,将狹窄山道上的雪又添了一層。
山上出現了一塊空缺,可順着空缺的地方往下看——攀附在崖璧上的石塊正在向他招手,被雪磨得尖銳光滑的一角在昏暗的天色下反着白光。
山崖底下,隻能供一人經過的小道繼續往前延伸。過了這段路,再爬一個台階,往上走幾段山路就到峽谷了。
灰色的眼睛回頭看,幾個呼吸後,盛清風忽然從旁邊抓了一團雪。
他将松散的雪壓成了一個雞蛋大小的雪球,随手抛下了山崖。
雪球落地時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咔嚓聲,但盛清風早已頭也不回地調轉了腳步。
所謂峽谷在此前其實是臨門山村的後山,在此前也是這裡有名的景點了。
但在寒潮來臨前,這裡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卻并不是峽谷,而是能擡頭能看見雲端,低頭能看到峽谷奇景的天路棧橋。
不過饒是盛清風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這條路上遇到意想不到的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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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時間撥轉到現在。
在峽谷入口前的空地上,排成隊的村民整齊而有秩序地跪下俯身,十指和額頭實打實的地紮進了雪裡,不一會兒就凍得紅了一片。
比起村民的小心謹慎,躺在他們前面幾米外的孫聞聞姿态很是随意。
雪像貓咪的爪子,似存了玩鬧的心思,不輕不重地撓着頸後的皮膚,一會兒又在風的幫助下蹭過耳廓。
耳邊能聽見的隻有自己的呼吸聲,手腕上的痛意似乎被雪消去了些,孫聞聞盯着灰暗天空上的一抹雲發呆。
越盯着越覺得自己正在往上飄。
正恍惚的時候,孫聞聞的眼前忽然彈出了一塊巴掌大的光幕。
顔色黯淡了許多的光幕上沒有任何信息,閃了一下便又消失了。
孫聞聞将視線重新落回雲上。
原來已經是上午八點了。
在光幕消失後不久,請神的村民中有年長者的身體已經開始晃動,盯着雲發呆的孫聞聞也被凍得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