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越野車飛馳在車道上,所有的紛亂都被抛在了之後,車廂裡隻剩下車輪和道路摩擦的聲音。
下午六點之後,天光的顔色變為了沉甸甸的澄黃色,和逐漸暗下去的天色交融又分離,構成了一幅獨特的美景。
光為車身勾勒上了一道金邊。
他們幾人出來的急,前往的又是與危險區接軌的城區邊際線,所以車道上暫時隻有他們這一輛車。
稍稍偏頭就能看到窗外漫天雪地被夕陽照出了海面般波光粼粼的美景,但此時車上的五人卻都無心欣賞。
車行駛的速度很快,在孟大海一計神龍擺尾下,後車輪直接發出了兩聲哀嚎。
孟大海說道:“讓王姐别慌,我們馬上回去。”
後座的孫聞聞和盛清風險些摔在了一起。
範米繃緊腰腹,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沒讓自己砸到這兩人的身上,手裡的電腦更是被硬生生摁在了他的膝蓋上,
而屏幕上帶着噪點的影像中,小風面無血色地仰躺在沙發上,雙眼緊閉,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不斷滑下。
一隻手忽然從屏幕外伸了進來,從小風的衣服裡取出了一隻溫度計。王姐湊近看了看,臉上是止不住的擔憂,聲音倒還算冷靜:“三分鐘,38.5度。”
她主動寬慰道:“和上次相比,這次體溫增髒已經慢多了。你們小心開車,可千萬别亂來。”
“好,我們不亂來。”範米說道:“王姐,你先用物理降溫試試,應該就是普通感冒。”
“好,好。”
後車廂的另一邊。
孫聞聞反手抵着車門将自己從車門和座椅的凹陷中撐了起來。見狀,盛清風也順勢把手從他的後腦勺處抽了出來。
盛清風:沒事吧?
孫聞聞很輕地搖了搖頭。
他将手搭到盛清風的手背上,用指尖摩挲了一下,觸感溫熱柔軟,仿佛一隻用鼻尖蹭人的貓咪。
盛清風扯出來一抹笑來回應,但也隻有一瞬。回眸時,眼中的思慮濃重如墨,常挂在臉上的運籌帷幄的輕松模樣早就沒了蹤影。
孫聞聞定定地看着他,猶豫了一會兒,将原先打算收回的手更嚴實地塞進了盛清風的手掌中。
下一秒便被用力地握住了。
兩人的體溫在交握中傳遞,他們共享擔憂,共享思慮,也将一起找到解決的方法。
天啟柱二周年開始得隆重,結束得卻沒頭沒尾。
異常覺醒的女孩,突然變成怪物的人類,天啟柱的突然失靈,一遭遭詭異的事情讓在場的守護者們不約而同地留了下來。
然而,突變再起。
休整時,孟大海突然接到了來自王姐的電話:小風突然又開始發燒了。
“等我從訓練室回來的時候,小風已經開始發燒了。是我的錯,我不該讓小風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王姐自責地喘不上氣。
“大概是什麼時間開始?”幾人邊問邊往車上趕。
王姐拼命回憶,道:“我三點多在打掃訓練室的時候,小風說肚子不舒服來找過我,那時候還是好的。”
肚子不舒服?
孫聞聞怔了一怔。
腦海中忽然有一抹靈光閃過,下午時發生的一連串事件終于從一個不可置信的角度被串連到了一起。
但,倘若這個猜想如果是真的話,那麼小風就危險了。
“是糖。”
在關掉王姐的通訊後,孫聞聞搶在所有人面前開口道:
“糖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另外四人立刻朝孫聞聞看來。大家都是聰明人,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前因後果。可除了盛清風,其他人的眼中多少有些疑慮。
不過,即便如此,留下來的時間也不多了。
越野車又往前開了一些,遠遠已經能看到各家房頂上的旗幟。
光滑的旗杆折返出一抹銀色。可突然,一道身影從銀色前一閃而過,杆上挂着的旗幟被掀起的風吹起了一角,幾秒後才緩緩落下。
車在又一個漂亮的‘神龍擺尾’後穩穩地停在了家門口。
管照君身子輕巧,直接從打開的車窗中飛身躍了出去,靈巧一蹦就飛到了門邊。
而下一秒,她周身的氣勢瞬間變得危險而凝重,似即将脫鞘的利刃。
那門竟然開了一條縫,門鎖上凝結着一塊拳頭大小的冰。
有人入侵了這裡。
管照君一摸腰後,雙節棍在掌間飛過流暢弧線。眨眼間的功夫,她的呼吸便已經融入了空氣中。
孟大海、範米,包括盛清風皆緊随其後。
孫聞聞本想跟上,可他忽然下意識動了動鼻尖。
他的嗅覺天生比常人靈敏,這時一抹奇怪的味道從安靜的空氣中抽離了出來。
這不是在這片常聞到的味道,反而和下午會場中的氣味有點像。
突兀地,孫聞聞雙眸大睜,
他立刻喊道:“躲開!!!”
喊聲如平地驚雷,憑借着這段時間練出來的默契,四人大腦尚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條件反射地跳起。
‘開’字的尾音尚未落下,隻聽“嘭——”的一聲!
一個雪白的身影從其中沖了出來。
它雙足而立,兩腳又寬又長,足弓高高凸起,往上連接着一雙枯枝般的腿,上面生長着如玫瑰花枝幹般的尖刺。
脊背上每一塊骨頭的紋路都清晰可見,隻有手腕粗的脖子被拉扯得如一條繃緊的線,尾端晃蕩地挂着一個方形的冰塊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