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遮遮掩掩，孫聞聞也清楚，這裡面是他的核心。

他的心髒猛地停了一瞬，呼吸的頻次開始加快。

不知怎麼的，從進入這個房間開始，原本消失的重力又重新回來，四肢被拉扯得直往下墜，他緩了緩，幹脆順着站到了地上。

可即便這樣，身體還是重得厲害，像是想将他直接帶到地裡去。

孫聞聞努力将注意力放在兩人的談話上。

然而，視線卻也開始變得模糊。

大腦被拽得往下掉，腳卻忽然輕松了，視線從清晰到模糊，最終再次陷入了黑暗。

有這麼一瞬，孫聞聞甚至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隻會搖晃的秋千。

孫宏水和郝院長的談話聲被加上了空靈的音效。鑽入耳朵，要反應一會兒才能聽懂意思。

海水又出現了，孫聞聞拽着由他們聲音編織的繩索，最終被大海吞沒。

-

“！”

孫聞聞驟然睜開了雙眼。

“呼呼呼.....呼——呼——”

安靜的空間裡隻能聽到他一個人的呼吸聲，他盯着面前熟悉的天花闆，感受着狂跳的心髒逐漸趨于平穩。

太陽穴漲得厲害，光是眨眨眼睛都覺得疼。

順着海水鑽入耳朵的話在腦海中碰撞。

噬體計劃、水雲草、人體改造、臨門山村......失敗。

整個事件串連在一起，荒謬但又似乎有迹可循。

孫聞聞掀開被子坐到床沿想站起來，然而腳掌落地的瞬間，一陣酥麻感直接順着腳踝爬上了小腿。

“咚！”

猝不及防差點摔到地上，還好孫聞聞眼疾手快，用手撐了一下。

等他重新坐回床沿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咚咚！”

“小孫？你醒了嗎？”

是王姐。

孫聞聞咳了兩咳：“是，您進來吧。”

還沒見到人，王姐的聲音裡便帶上了欣慰的笑意：“好。”

她帶着一杯溫水推門進來，視線掃過孫聞聞全身，眼眶便紅了。

“你總算醒了，快喝杯水緩緩。”

孫聞聞雙手接過：“謝謝。”

一杯水下肚，他好像才真正從海面上冒了出來。

王姐還等在一旁，孫聞聞見了她才想起來，忙問道：

“小風怎麼樣了？”

一提到小風，王姐的眼眶更紅了，幾乎要落下淚來，她嘴唇顫了顫，才道：“他...沒事，沒事。人還沒醒，但身體已經恢複了。小米也看過了，說是身體太累了在睡覺。休息夠了就醒了。”

“小孫，王姐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滾圓的淚珠終究還是從眼眶中流了出來，王姐說：“要是沒有你，小風肯定早就...”

孫聞聞沉默了一會兒，眼中出現了幾分無措。

他生疏地拍了拍王姐的手，幹巴巴地安慰道：“他，現在還活着！”

真說起來，他想治療小風的緣由，其實隻是想試試這個方法可不可行。

...面前就有一個現成的、不用白不用。

但這種理由，現在是萬不能說出口的。

王姐很快就從崩潰的情緒中走了出來，正擦着眼角呢，忽然就聽見一聲響亮的腸胃蠕動的聲音。

“咕噜噜——”

兩人都愣了愣，随後，都低頭看向了孫聞聞的肚子。

孫聞聞拿手按了按，叫嚣已久的饑餓感終于突破防禦沖上了大腦。

好餓。

想吃肉。

喝營養液也行。

沒有巧克力的也行。

孫聞聞一臉迷茫地和王姐對視，語出驚人：“我，好像快要餓死了。”

“啊？”王姐一驚，“那可不行啊。”

說着就噔噔噔地跑下樓了。

等孫聞聞擺脫死亡威脅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了。

他最終也隻喝下了一瓶營養液。倒是另外吃了兩碗臘肉飯，王姐做的，很好吃。

等吃飽喝足，大腦才有精力思考其他的問題。

比如——

“王姐，其他人呢？”孫聞聞環顧客廳。

現在是飯店。

按照往常，管照君會在沙發上打遊戲，盛清風和範米偶爾會進廚房幫忙，孟大海常常是最晚回來的，要是不回來也會提前說。

可現在，這麼久過去了，客廳裡隻有他和王姐。

王姐收拾餐桌的動作一頓，垂下的眼睛顫了顫。

孫聞聞敏銳察覺到了王姐流露出的異樣，瞬間警覺起來：“怎麼了？”

“有人來找麻煩了？”

“不是。”她搖了搖頭，苦澀侵占了整張臉，道：

“安全區，被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