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臨時集結地是和附近離家逃難的村民們借來的。

當時答應了會完好還回去。

現在看來是要食言了。

三人抵達的時候，整片區域幹淨得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房屋、怪物、守護者和曾經駐紮、打鬥過的痕迹，一切的一切都被大風和雪無情地掩埋了。

勞全不相信許立軒真的死了，不甘心地找了半天，最後卻隻在雪下找到了半塊被鮮血浸染，上面繡着半個‘四’字的臂章。

這種臂章，他們隻在十四工會的胳膊上見過。

臂章最後到了盛清風的手裡。

他挖了一個很深的坑，埋了下去，從勞全挖出來的木頭中撿了幾根過來，搭了個衣冠冢。

盛清風靜默站立了很久。

紅色越野車停在了一顆被折了一半的樹後，聊勝于無地擋着風。

從車後備箱加蓋出來了半個帳篷，用鋼筋撐起來的，圍的是加了硬物的科技布，據說能防寒保溫。

——這種高科技，一看就是賀市長送的，就他們這個小破E級工會，沒資格買，也買不起。

“不止這些呢！”孟大海囫囵吞下一瓶營養液，撩起褲腿給他們看腳上的紅色皮靴，“這雙靴子也是小賀特意讓人送來的，這裡頭的絨可厚，暖和的很。”

卓三邊笑邊附和，然後拿着營養液悄悄偏過頭去。嗯，眼不見為淨。

盛清風冷靜地放下空瓶，冷靜地端詳了一眼，冷靜的開口道：“孟老大。”

“啊？”

“建議你下次把上衣也換成紅的。”

“為啥子？”

“這樣從外頭看，你就和小紅融合在一起了。”盛清風真誠說道。

“噗——”卓三差點一口嗆死，随手一擦，哈哈哈哈哈地背過身去。

隻留孟大海和盛清風的目光從卓三身上挪開後又落到了對方身上。

前者沉思、後者冷漠。

半晌，孟大海一敲拳頭：“有道理！我下次試試。”

“嗯。”盛清風眼睛也不眨地建議道：“對了，下次記得叫範米和照君也來看看。”

“噢！”

盛清風深藏功與名地閉了下眼睛。

那倆家夥，一個能說會道，一個殺伐果斷，對自己認定的事情都很軸，唯獨在審美上倒是觀念一緻。這雙紅皮靴就讓他們來對付吧。

呼。

三人又休息了會兒。

帳篷的門簾忽然被拉開，寒風和頂着半身雪的勞全一起鑽了進來。

勞全随手拍了拍，盤腿往地上一坐，張嘴就罵：“靠！”

卓三被凍得默默往旁邊挪了挪，“怎麼了？”

勞全暴躁：“這裡信号有問題，我沒法聯系上工會。”

“我們一走就有人過來下黑手，肯定是算計好的。媽的，我出來前可答應過許立軒老師一定能把她平安帶回來的，靠！”

許立軒的老師？

衛俊英嗎？

盛清風不動聲色地瞥去一眼。

“這荒郊野嶺的，聯系不上才正常吧。”卓三想了想：“傳訊腕表被凍壞了也有可能。”

“那也不對啊”，勞全郁悶極了，将腕表解下來往幾人中間一丢，“那為什麼衛先生發消息我們就能收到？”

盛清風眉梢一挑，同孟大海對視。

“啊？！衛先生發消息過來了！！”卓三先是一驚，随後又是一喜，克制地沒伸手去碰落在跟前的腕表，而是問勞全：“衛先生說什麼了？”

“你自己看吧。”

卓三這才拿起來，“讓我看看~”

剛一打開，首先彈出來的是一封顯示未發送成功的通訊，卓三眼也不眨地劃掉。随後彈出來一封視頻通訊。

通訊上，衛俊英穿了一身合身筆挺的白色西裝，兩腿交疊，兩手蓋在膝上，腰背闆直，已經出現歲月痕迹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

因為信号不好，視頻卡了一下才開始播放。

【各位參加涅槃計劃的守護者們。計劃進行過半，我們遭到了對手超出意料之外的殊死反抗。】

衛俊英的影像開始變淡，逐漸浮上來幾段空中視角拍攝的畫面。

金光熠熠的天啟柱在怪物的圍攻下愈發灰敗，防護罩随着内部能量的耗盡漸漸消失，寒冷沖破屏障，撲上了驚恐人們的肩頭。

幾個安全區皆是如此。

【如各位所見，安全區正在遭遇磨難，你們的家人朋友都是其中的一員。】

衛俊英的影像再次出現，笑意淡去，他的目光嚴肅且莊重，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響應守護者總會的緊急動員，現通知所有涅槃計劃幸存者的任務即刻起全部取消。所有人立刻前往就近安全區消滅怪物、保護人類，幫助派遣研究員協助重新啟動天啟柱。】

【至于涅槃計劃...】

衛俊英又笑了：【計劃的進展已經超過了我們此前設下的預期，我們将從你們抽出一部分人繼續完成涅槃計劃。】

【現在，人類需要你們。】

傳訊到這裡結束，衛俊英溫和的笑臉在暖光下逐漸淡去。

“所以...”卓三不可置信地用手戳向自己腦門，“我們又要回去了？！回到明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