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安慰道:“言正嵩行事龌龊,我們缺的隻是一個機會。”
沈書清無奈地點點頭,深谙此時并不是良機,耗費心神也是徒勞。
傅深搖着頭,些許遺憾地說:“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阿浔。”
沈書清忍俊不禁,認真回道:“大理寺的傅大人還會愁見不到三殿下?傅大人這是要辭官?”
疾風呼嘯而過,帶來了北邊蕭瑟的寒意,眼睫如同打了霜花,沉重得睜不開眼。
傅深歎着氣大笑,眉眼盈盈:“我要是辭官,這奏折還沒遞上去,肯定就被李玚撕了。”
“傅大人明事理,書清受教。”沈書清重重地回應,止不住地大笑。
“笑什麼呢?讓我也聽聽。”李玚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身後,想來疾步快跑了幾步,額間冒了幾顆汗珠,被風一下吹散了。
沈書清剛要開口,傅深立刻瞪向她,示意她小心說話。
沈書清識趣地引開話題,問道:“陛下找你,可為何事?”
李玚攏了攏衣服,緩緩道:“不是什麼大事。時逢初雪,又快臘月。每年的臘月初一,西京都要辦辭舊燈會,你可忘了?”
“不曾。”沈書清笑着回答。
李玚接着說道:“父皇讓我好好操辦,宮内無須過多擔心,重要的是宮外。前幾年因為朝堂争鬥一直無心操辦,城中百姓也等了好多年。如今塵埃落定,可要好好操持一番。”
傅深走過去,搭着李玚的肩,啟齒問道:“我記得,宮内每年這時都要舉辦家宴,這燈會,我可從未和你一起逛過。”
他又轉過頭去看向沈書清,眨眨眼:“阿晗也是吧。”
沈書清點點頭,應和傅深:“之前都是我和傅深兩個人,不過也有趣得很。”
李玚聽見這話,心中有些不快,話裡發酸:“怎麼,難道多我一人,就無趣了?”
傅深拍了拍李玚的肩,假意算賬:“這些年阿晗不在,你又在宮裡,這燈會可都是我一人逛的。論無趣,非我莫屬。小時候覺得什麼都新鮮,看什麼都有意思,同阿晗一起肆意潇灑,别提多快活。這些年一個人玩着,倒覺得這燈會年年相似,笑看舊人了。不過阿晗可是好些年沒逛過西京的燈會了吧?”
沈書清淺淺笑着,應道:“有些忘了。這幾年來西京,也不曾辦過。”
傅深用力拍了一下李玚的肩,爽朗道:“那阿浔今年可要好好辦,不說讓百姓高興高興,也要讓阿晗高興高興。”
李玚嫌棄地縮回肩膀,随便應了句:“知道了。”
“阿浔,你回來了。”傅深突然停下腳步,靜靜地注視着李玚。
二人皆知傅深話中含義,不由地止步。
李玚目光中摻了幾分淡然,幾分釋懷,凝視着眼前陪伴了他多年的摯友,定定回道:“傅深,我一直在。”
不知是風吹酸了眼,還是淚意攀上了眼底,傅深隻覺眼皮打顫,淚霧成山。
“傅深,我也在。”沈書清站在一旁,輕輕說道。
一滴清淚滑落,傅深扭過頭去,趁着無人注意将眼淚抹去。
李玚溫柔地看向沈書清,許下承諾:“阿晗,這個燈會,必定讓你歡喜。”
沈書清笑着點點頭:“我相信你。不過有一事,大理寺傅大人剛說,他想要辭官,不知三殿下是否應允?”
李玚心中一驚,疑惑道:“哪個傅大人?”
沈書清朝傅深處揚了揚頭:“你眼前這位傅大人。”
傅深臉上的愁緒一掃而光,震驚地盯着沈書清。
李玚探尋的眼神在二人身上遊走,咳了幾聲:“既然傅大人年紀輕輕就想告老還鄉,這大理寺也是該換人了,沈大人意下如何?”
“大理寺也不錯,我可以一試。”沈書清自然地應下。
傅深叉着腰看向他們一唱一和,不懷好意地勾了下唇,笑道:“沈書清,小時候的燈會你掉進水裡,可别忘了是誰救的你。”
沈書清臉色驟變,上手捂住傅深的嘴:“你可别胡說!”
傅深一把扯開了沈書清的手,得意洋洋道:“阿浔還不知道吧,她小時候在河邊,看别人的糖畫入了神,結果糖畫往前一移,她就跟着糖畫向前撲去,一下就栽進了河裡。”
沈書清急得雙頰通紅,自覺丢臉,說不出話來。
李玚笑得雙肩發抖,伸出手想摸一摸沈書清的頭,卻又立馬縮了回去。
“阿晗,今年,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