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清正在府中和老王等人一起吃團圓飯。
雖說大家天天都在一塊兒,可該慶祝的,還是要慶祝的。
正當沈書清舉杯,邀衆人共飲時,傅深直接推開門,額頭上還冒着熱汗:“阿晗,出事了!”
“怎麼了。”沈書清放下杯子,怔怔地問。
傅深喉嚨幹澀,微微喘着氣:“阿浔……阿浔……因為抗旨賜婚,被派去西北了。”
沈書清掃了眼背後的人,對傅深說:“我們去外面。”
傅深點頭應下,跟着沈書清出去了。
沈書清倒是淡定,手上不忘捎了一杯水,遞給了傅深:“你緩緩。”
傅深一飲而盡,見沈書清絲毫不慌,疑惑道:“你不擔心嗎?”
沈書清隐隐一笑,歪着頭:“李玚是西北赫赫有名的将軍,他之前常年待在西北,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傅深可見是真的急了,也顧不上分寸,抓着沈書清的肩膀:“可在這個節骨眼兒,阿浔不能離開西京。他在西京的根基還不穩,多少雙眼睛盯着他,此時離開,極為不妥。你說陛下好端端的,為何非要給阿浔賜婚,他明知阿浔是不願的。”
沈書清輕輕地問:“是啊,陛下為何一定要賜婚呢?”
傅深這才漸漸反應過來沈書清話中的意思,松了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沈書清聳肩一笑:“我什麼都不知道。”
“胡說,我說你怎麼一點兒也不着急,甚至還不吃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傅深探頭看向她,笃定地說道。
沈書清抄起手,搖頭晃腦,佯裝不介意:“我為何要吃醋?”
傅深哂笑道:“沒良心,被阿浔聽見可是要完了。”
“你放心,不會出事的。如今不隻是朝廷内憂,外患也尚未平息。”沈書清被寒風吹得打了個寒顫,縮了縮手。
傅深經一點撥,恍然大悟:“你是說……烏蒙……”
“沒錯。”
傅深又喃喃道:“那陛下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直接讓阿浔去西北不就成了……”
沈書清戳了戳傅深的腦袋,笑道:“你是不是凍傻了。剛才你還說,許多眼睛盯着李玚,若是陛下無緣無故地讓李玚前去西北,朝中衆臣會怎麼想,天下百姓又會怎麼想。”
傅深敲了敲自己的頭,自嘲道:“當真是我糊塗了,什麼也沒拎清就來找你。不過,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沈書清藏不住笑意,直言坦白:“因為這主意,是我出的。”
傅深嘴巴微張,目色中皆是驚訝。
“好你個小丫頭,竟出些馊主意。”他笑道。
沈書清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碎發,揉搓着眼睛:“我也沒有想到,盛甯帝會選擇今夜,想來是有外人見證,更有說服力些。”
傅深搓着手,問道:“你就沒有想過,萬一阿浔真答應了,你當如何?”
沈書清被逗笑,搖着頭說:“那不正好證明了,真心錯付,實非良配,正好可以及時止損。”
她頓了頓,嘴角露出笑意:“不過,我相信他。”
傅深歎了口氣,望着黑漆漆的天色,愁悶道:“也不知阿浔如何了。”
沈書清拍了拍傅深的肩,說道:“放心,他很快就能想到的。”
傅深聽這話有些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哪裡怪。
但他沒有在意,繼續問道:“你是怎麼想到這個法子的?”
天實在太冷,呼出的白氣立馬都變成了霜花,沈書清将頭埋進衣襟裡,讓自己暖和些:“你我都知道,陛下已經知曉我的身份,也知阿浔心思全在我身上,不可能做對不起我之事。可陛下要讓他去西北,必須有他犯錯的理由,他為人謹慎小心,挑不出來大錯,思來想去唯有賜婚,能讓他抗旨不尊。我又打聽到言府二小姐戀慕他多年,正好正中下懷。”
傅深聽完,忍不住拍手:“阿晗,你變了。”
沈書清笑着,問道:“阿浔,何時出發?”
“明早。”傅深答。
沈書清震驚,猝不及防:“這麼快。”
“想來是西北戰事吃緊了。”傅深隐隐擔憂。
“明日可去送一送阿浔?”他問道。
沈書清點點頭:“當然。”
傅深縮了縮脖子,打着哆嗦:“我一聽此事,就急急過來尋你,家中宴席都還沒吃完。”
沈書清将他推至府門口,兩個新挂的紅燈籠格外明來,在風中搖曳。
“天冷,快些回去吧。”她叮囑道。
“傅深,新年快樂。”當傅深走出府門時,沈書清探出頭來,笑眼盈盈地喊道。
聞言,傅深淡淡一笑,回道:“阿晗,新年快樂。”
第二日清早,無風,天朗,很适合出門。
沈書清換了件新制的衣袍,圍上水墨色的鬥篷,踩着重重的霜露出了門。
李玚已在西城門,準備出發去伽蘭關。
他搖搖望見沈書清走來,立馬迎了上去。
傅深在一旁小聲說道:“就等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