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見李玚一副感傷的模樣,咬唇笑道:“這又何難?你一傳召,不就來了。”
李玚白了傅深一眼,不想和他多語。
傅深見好就收,識趣地閉上了嘴。
李玚傳了個内侍,吩咐道:“去宮門處尋沈侍郎來,朕有事要議,請她來榮安殿見朕。”
内侍應下了,邁着極快的小碎步就走了。
沈書清正在宮門陰涼處,瞧着工匠刷漆。
李瑞殺人肆無忌憚,粗暴無比,血迹濺得到處都是,又損壞了好些樓台殿閣,她隻能照着以前的圖紙,按原狀修複。
一内侍頂着日頭匆匆跑來,額上密密麻麻地布了一層汗,趕忙道:“沈大人,陛下請您到榮安殿一叙。”
“此時嗎?”沈書清望了望四周無人,工匠攀着梯子刷着朱漆,不可無人看管。
内侍随即應道:“是。”
沈書清有些放心不下,猶豫着該從何處找人,身後便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去吧,我替你。”
她回頭一看,是錢斯源。
“你沒出宮嗎?”她笑問道。
錢斯源笑着搖搖頭,陽光刺的他有些睜不開眼:“我剛從他處轉了一圈,全都有條不紊,想着你這兒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正好趕巧了。”
“那我還要多謝錢大人解燃眉之急。”
錢斯源瞥了一眼内侍,内侍規矩地退後了幾步,端手站在遠處靜候沈書清。
“今日議事可還順利?”沈書清問道。
錢斯源努努嘴,回了個中肯的評價:“還算順利。”
沈書清眉頭一蹙,不安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錢斯源忍俊不禁,湊到沈書清耳朵邊:“還真有一樁事,陛下發了脾氣。”
“什麼?”沈書清驚訝,又朝錢斯源處挪了幾步。
錢斯源伏在沈書清耳旁,掩面悄聲道:“今早禮部尚書勸陛下立後納妃,被陛下駁了回去,還被罵了一通。”
沈書清偷笑着問:“真的?”
錢斯源指了指宮門,樂道:“剛禮部尚書出宮時,臉都是灰的。陛下還讓他日後别提此事,可見禮部有多難做。”
沈書清用手遮了遮陽光,悄聲說:“禮部就盼着皇家的事,如今一鬧,沒了氣焰。”
“陛下找你去,不會議的這事吧?”錢斯源突然問。
沈書清也有些茫然,工部的大小事宜李玚應全過問了錢斯源,偏這時候找她,很難不讓人多想。
她還是搖了搖頭:“陛下既已駁了禮部,這段時間就不會提及此事。”
錢斯源打趣道:“怕不是把這個工部尚書給你做。”
沈書清被逗笑,如春光明媚:“錢大人還是多慮了,陛下給我,我也推辭。我還是比較樂意跟着錢大人做活。”
錢斯源不禁愣了愣,問道:“你入官為仕,不圖高位,不圖榮華。踏進這官場的人,随着時間的流逝,或多或少都會有别樣的心思,你卻沒有。”
沈書清笑道:“誰說我沒心思。一心一意為百姓做事,可不就是我的心思。”
錢斯源意味深長地看着沈書清,笑着歎了口氣。
沈書清倒是被錢斯源的話點醒,想來傅深并未出宮,李玚找她,大概是為了蘇府之事。
她向遠處的内侍招了招手,颔首道:“麻煩錢大人替我看一會工匠們。”
錢斯源含笑着點點頭,一旁的内侍催促道:“沈大人可要抓緊些,已經耽擱些時候了。”
沈書清剛要應道,錢斯源上前跨了一步,拍了拍衣袖:“讓陛下等一等沈大人,無妨。”
内侍瞬間惶恐,小聲道:“錢大人慎言。”
眼前的兩位大人沒來由地大笑起來,内侍站也不是動也不是,尴尬地立在原地,臉一陣紅一陣白。
沈書清不忍再淘,拉了拉錢斯源:“錢大人,别逗他了,還是正經些為好。”
錢斯源甩了甩手,和聲道:“你放心,隻要你把沈大人帶去,陛下定不會怪罪你。陛下對沈大人,可是頗具耐心。”
說完,他就擺擺手轉身去問工匠朱漆之事。
内侍迷糊地看着沈書清,他不過十四五歲的孩子,自然不明白錢斯源話中的意思。
都是朝中大人,難道沈大人就金貴些?
見内侍愣在原地,沈書清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對他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