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李玚一連串說了許多,沈書清都一一應下了。
他頓了頓,吸着鼻子:“阿晗,此一别,便不知何時再見了。”
李玚有時真的很想脫下這層龍袍,不願束縛,不願逼迫。
他佩戴的,何嘗不是枷鎖。
偏偏他又無能為力,護不住自己最愛的人。
沈書清又何嘗舍得。
但她可以受傷,李玚不行。
她不許李玚受到任何傷害。
沈書清朝李玚懷裡縮了縮,頭伏在他的肩上:“很快的。我們等了這麼多年,不差這段時日。”
“過後的每一日,我都會無比煎熬。”李玚歎道,環住沈書清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
“阿浔。”沈書清喚了他一聲。
“嗯?”
沈書清仰頭笑道:“沒什麼,我就是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想叫叫你。”
“你在外面,是陛下,是将軍,可在我這兒,隻是阿浔。”
“阿晗。”
“嗯?”
沈書清以為李玚也隻是喚她的名,卻沒想到李玚說:“等萬事太平,我一定會娶你,往後的每一日,我都要同你在一起。”
先前李玚的千叮萬囑,都沒有令沈書清落淚,偏偏此句,不緩不急的一句承諾,竟讓她淚流滿面。
她緊緊抓住李玚的衣服,舍不得松手。
李玚察覺到肩上濕了一片,輕輕拍着沈書清的背。
他怕這些話此時不說,日後便沒有機會了。
蘇家出事的那一夜,他就很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些表明心迹,走時也不會滿身遺憾。
可現在朝思暮想之人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眼前,他不忍再一次失去前,讓自己的心意石沉大海。
暮色漸沉,月照西鄰。
門外的内侍舉着粘杆捕蟬,傳膳的公公見殿内之人遲遲未傳喚便一直候着,一切都有條不紊,好似尋常的一天。
殿中人卻格外珍惜此時時間漏縫中的流沙。
李玚挪了挪身,從懷中摸出白玉玦,摩挲道:“想來是你的祈福應了驗,這玉玦救了我一命。我回宮時,命玉匠拿去修了。雖同從前别無二緻,但你也知道,玉隻有一塊,為了不留異樣,隻能勉強拼湊在一起,中間難免有條裂縫。”
沈書清笑着接過,食指滑過玉玦上的裂痕,在灼灼燭光前舉起,玉玦透着通透的光。
“我已無至親,婚嫁之事我一人說了算。我今日便以此玉為聘,贈予你。”
沈書清一時愣了愣,取下自己腰上的玉玦放至李玚手中:“這是嫁妝,先給你。我也無至親,這婚事我也能自己做主。”
“竟都碎了。”李玚笑道。
沈書清把玩着手中的玉玦,如同小時候一樣,她擡頭問道:“我很久之前便想問你,為何一直把玉玦放在懷中?我記得你從前都是系挂在腰上,不曾摘下。”
李玚扶着下巴想了想,解釋着:“好像自你來了西京,我便不常垂挂在外。因為我常常睹物思你,覺得荒謬,索性不看為真。”
“有了這份念想,再痛再難,我都會堅持下去。”沈書清将玉玦貼身收好,護在胸前。
她瞧着天色不早,想着趕在宮門落鑰前出宮,不舍地望向李玚:“阿浔,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李玚滾動了喉結,氣息逼近了一步:“我沒有什麼想說的,但我有件事想做。”
“什麼?”
未等沈書清反應,李玚冰涼的唇就覆在了她顫抖的唇齒上,手掌托住她的脖子,不讓她逃離。
頭腦中如火花炸開,全身如雷霆麻痹,失去了清醒的意識。
李玚溫柔地落下一吻。
見沈書清沒有反抗,他往更深處探去,唇齒相交,混亂的氣息交纏,訴說着纏綿的情誼。
沈書清整個人的魂都已被李玚勾走,她遲疑地摟住李玚的脖子,順着李玚的氣息向他靠近。
李玚漸漸松開了她,唇周泛起了一圈紅暈。他又吻了沈書清的額頭、眼睛、鼻子,似乎要将她每一個五官都清晰感知。
他的頭抵在沈書清的額頭上,右手撫過她的臉頰。
“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