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隊長眼神微眯,心中有了防備,夫妻倆越吵越起勁,同時朝沈隊長身上壓過去。
風馳電掣間,一縷發絲被齊齊切斷,刀光擦過耳垂劃了過去,沈隊長剛避開男人的軍刺,槍隻拔出一半,鋒利的短刀已到跟前,他急忙擰腰收腹,堪堪躲過一刺。
孟太太又反手削向他,在寒刃接觸到腰間的那刻,左手化為虎爪,全身發力反手一扭,咔嚓,孟太太的兩根手指便被扭斷,可腰間的配槍被那女人拔了出來。
她剛才隻是虛晃一擊,真正的目标是自己的配.槍。
那女人雙目通紅拿槍指着自己,手指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着,愣是哼都沒哼一聲,看來碰到硬茬了,在他們以為控制住場面的時候,沈隊長冷冷一笑,高昂的口哨聲從口中傳出。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車廂外傳來淩亂的跑步聲,大概是值崗的特務聽到聲響,紛紛集結過來。
沈隊長根本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手臂如靈蛇竄出,“唰”的奪過配.槍,幾乎同時孟先生單腿閃電般的踢向他面門。
毫無征兆的攻擊,沈隊長沒地方躲閃,唯有擡腿硬抗,“砰”的一聲大震,子彈打偏了,手.槍甩了出去,膝蓋以下頓時沒了知覺,但孟先生好像也沒占到太多便宜,嘴角沁出了血絲,應該是被踢出了内傷。
那邊孟太太撿起槍,用力鎖緊了車廂的連接門,不過車門附近的值崗特務,在關門前那刻,一下子跨上台階,手.槍指向對方,形成了對峙。
後續的人被鎖在車外,看不清車内情況,窗簾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被拉上了,簾子上透出兩個人影忽近忽遠,身形似在打鬥。
“給我留活口。”沈隊長手中寸勁擊出,叮~~金屬的斷裂聲響徹車廂,孟先生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軍刺的斷口,身體陡然傾斜向他揮拳,拳風恍如蛟龍出海。
狹小的車廂裡,沈隊長忍着腿上的疼痛閃躲,找準機會後發至人,一拳打中孟先生前胸,逼的他後撤兩步,其後攻勢愈發狠辣,今晚他們都插翅難飛!
然而下一秒,所有車廂的頂燈驟然熄滅,整個車站也陷入至暗的陰霾中。沒了光源,又沒人指揮,車外的特務亂成了一鍋粥,沈隊長立刻明白有人幫他們拉了電閘。
分神之際腦袋被槍抵住,沈隊長借着月光看到了令他魂飛膽破的邪門場景,手下倒在地上,原本孟太太的位置沒了人影,相反在他對面多了一個“自己”,身上還穿着孟太太的旗袍大衣,她面無表情的接上脫臼的手指,然後扒了他的外套。
太特麼惡心了!這是沈隊長反應過來後第一反應,咦~他以後再也不敢和媛媛打賭,輸的人穿旗袍了。沒想到自己穿旗袍是這個鬼樣子,惡心,惡心透了!
“瓜娃子,莫亂動,不然給你腦殼開個洞洞兒。”孟先生的話語在耳邊響起,腦袋上頂着家夥兒事,他不敢再亂動,還沒同媛媛結婚呢,他可不想死。
被拘走前,沈隊長又看了眼詭異的“自己”,這人絕對不是剛才的孟太太,可四川變臉再厲害,也沒聽說能變真人臉的,今天算開了眼界了,可惜沒法叫媛媛一起來看,太牛B了。
窗外手電的白光劃過,小特務焦急地用槍托砸碎車窗:“沈隊長,你還好嗎?”
“有個g黨冒充我們的人,剛剛跳窗跑了,快去追,要留活口。”“沈隊長”探出半邊身子,聲音也與自己分毫不差。
“别跑,人往那邊跑了。”一個聲音細嫩的特務帶着大隊人馬離開列車範圍。
這是g黨的調虎離山計,他們派人來營救了,可廁所隔間裡,沈隊長的嘴被孟先生死死捂住,什麼話都說不了。
沈隊長眼睜睜的看着那兩個g黨綁住他的拇指,将他反鎖起來。聽着他們揚長而去的腳步聲,沈隊長氣血翻湧,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挫敗感。
當南京火車站攔截成功的消息傳回教堂,王人庸興奮地跳上座椅,驕傲的向童神父宣告:“我就說了嗎,我老婆出馬,還有什麼搞不定的。”
翡翠同志一人千面,是二科最厲害的易容大師,童神父哪會質疑她的能力,他最擔心的是孟政委的太太孔姐。人家一直在蘇區搞文藝工作,沒有一點敵後經驗。
苦了她一介弱女子得犯險去參加代表大會,畢竟這次大會的議題之一是“将藝術還給百姓”,必須得有文藝代表參加。
組織為了保證她的安全,讓身經百戰的孟政委護送,兩人是真夫妻,同吃同住不會有破綻。
若是一般情況,孟政委還能應付,不過這次洩密極為嚴重,不止CC全員出動,連十人團都為了搶功,在火車站布下了天羅地網。
這說明在他們的老家裡,不止有CC的特務,還有十人團的特務。
就在童神父憂心漢口的情況時,坐飛機去九江攔截的同志傳回電報,經過尋找,他們已經聯系上隐蔽在旅館的趙楠山,趙廠長。
原來跟蹤英奇同志的不是特務,而是去攔截他們的同志,差點鬧了大烏龍。如此一來,漢口、南京兩地所有的同志都被轉移到暗處,九江和南京的攔截行動圓滿完成。
現在隻差去十六鋪碼頭攔截的芍藥同志,沒傳回半點消息,童神父憂心的詢問王人庸,需不需要派幫手過去。
“不用,這也是為了轉移特務的視線,不能讓他們知曉我們的真實意圖。”王人庸意味聲長的說道,“道上的事,就得用道上的規矩解決。”
十六鋪碼頭,法租界與華界的交界處人聲鼎沸,帶着腥味的江風,吹得人睜不開,清澄呼出一團白氣,冷得佝偻成一團,可能她沒吃晚飯吧,覺得江邊格外寒冷。
裹着厚大衣的清澄覺得自己與别人格格不入,身旁隻着練功服的混混,腰上别着砍刀,手上拿着棍條子,大搖大擺的湧向邊界,氣勢十足。
不愧是上海灘第一幫會,透過薄霧,清澄隐約能看見邊界的另一邊,手持斧子、砍刀的流氓,列成一排,似乎在等着對面來人。清澄一看到對面的斧子,下巴不自覺的酸痛起來,斧頭幫也不賴啊。
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親眼見證青幫和斧頭幫的對砍,多少有些腿肚子抽筋,畢竟她就是那個中間挑事的壞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