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事情讨論的差不多了,屋主查理做了總結:“那現在我們糾結的點就不該是請不請律師了,而是如何讓馮·霍恩哈特滾出中國!”
清澄和伍豪交換了一個“原來如此”的眼神,他們都意識到查理的提議很可能同那批援助的軍火有關,而他肯當着兩人的面工作,那就意味着見者有份。
思及此處,清澄勾起唇角,聲音洪亮:女士們,先生們,我們需要一個計劃,一個能夠揭露馮·霍恩哈特真面目的計劃。這不僅僅是為了漢斯先生的清白,更是為了保護那些受他行為影響的無辜可憐人。”
海德姆也加入了讨論:“我們或許可以通過外交途徑施壓,讓德國政府注意到馮·霍恩哈特的貪腐行為。同時,我們也可以搜集證據,向國際社會揭露他的罪行。”
亨利大叔提醒道:“年輕人,太天真了。樹小易彎,樹大難曲。馮·霍恩哈特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有他的盟友。指不定大使館裡也有撒旦的信徒呢。”
“您提醒的真及時,大使館裡負責軍事的武官幾乎都是他的盟友,我們不能輕舉妄動。”漢斯擔憂道。
“沒錯,我覺得應該順其自然,馮·霍恩哈特想要倒賣物資,我們就讓他倒賣。”查理胸有成竹的建議,“抓賊要拿贓,我隻要在他交易的當天,通知記者和警察抓他個現行。”
“哇,這計劃太酷了,我一定要找個好角度,給馮·霍恩哈特拍張畢生難忘的入獄照。”史沫特萊不嫌事大,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不過漢斯的神色一點都不輕松:“可我要是把船的坐标都告訴馮·霍恩哈特了,那我也會有連帶責任啊。”
“你這麼正直的人,怎麼會把坐标告訴蟲豸呢。”查理神秘的笑笑,“最多在酒吧裡喝醉胡言亂語的時候,碰巧被别人偷聽到了而已。”
漢斯不停地舒張,握拳,舒張,握拳……語氣依舊帶着猶豫:“就算這樣,他們萬一查到洩露坐标的源頭是我,我還是要上軍事法庭。”
查理拍了拍漢斯的肩膀,安慰道:“我保證你不會受到牽連。我們會制定詳細的計劃,确保每一步都經過精心安排。這一切都會看起來像是意外,你隻是個停職的無辜者。”
漢斯的胸膛起伏着,搖擺的目光幾次掃過舒爾茨小姐的戒指,似乎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這個細節動作幾乎無人注意,但被清澄敏銳的捕捉到。
好半晌,他深吸一口氣,聲音越說越小:“查理先生,我不是不相信你們。我隻是...隻是不想惹上更大的麻煩。大不了回德國發展呗。”
“親愛的,你去哪,我也去哪。”舒爾茨小姐溫柔的撫上未婚夫的臉頰。
漢斯有其他退路,未婚妻又支持他,這讓查理先生一時找不到說辭,原本良好的氣氛僵住了。
清澄洞察的眸子劃過舒爾茨小姐,又回到漢斯身上:“漢斯先生,身為女人我很欣賞舒爾茨小姐的堅貞,可你又為她做了什麼呢?知情的大舅子會不會一輩子瞧不起你,連帶瞧不起他的妹妹呢?她以後如何在娘家立足。你不為自己的名聲考慮,也請為你未來的太太考慮。還是你有其他顧慮?”
“我……”漢斯噎住了,“馮·霍恩哈特不好惹,他是個大流氓,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就這!如果你擔心舒爾茨小姐的安危,我可以邀請舒爾茨小姐去香港旅個遊。等你們都辦妥了,我們再回來,我還要抓怕蟲豸被捕的樣子呢。”史沫特萊了然的咬了口霜糖餅幹。
舒爾茨小姐看樣子沒了主意,濕漉漉的大眼睛望向漢斯:“親愛的,别管我,你不能為了我而放棄自己的原則,我們到中國來,就是想拯救這個可憐國家裡可憐的人民。”
漢斯明顯動搖了,清澄立刻再加一把火:“漢斯先生,想想未來的好處,蟲豸走了,你就能取代他的位置,實現自己的抱負。不管時間過了多久,舒爾茨小姐都會為你今日的勇敢感到驕傲。你想當她心目中的英雄嗎?”
最後的話宛如惡魔的低語,漢斯緊張中又溢出期待的神情,緩緩地點頭答應參與計劃。
随着漢斯的點頭,查理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沙龍會的主題就着計劃展開讨論。
明媚的陽光在不經意間悄然落下,轉身換上了暮色的睡衣,室内的燈光被點亮,典雅的歐式書房裡隻剩下了三人,查理先生,伍豪與清澄。
伍豪站在兩人中間,先對查理說道:“佐爾格同志,我依照你的意見,把劉菲兒志調到你這裡工作,希望你給她做出适當的安排。”
他又對清澄說道:“小劉,這位就是共()産國際方面的負責人佐爾格同志,從現在起你在他的領導下工作,一定要積極的配合新領導的工作。”
佐爾格同志再次握住了清澄的手,他的眼神中滿是贊賞,用帶着口音的中文說道:“劉菲兒同志,歡迎你的加入,你今天的表現值得我編進特工培訓教材裡。”
“佐爾格同志謬贊了,我都是按照伍豪同志的指使辦事,希望以後能在四局繼續發揮自己的光與熱。”清澄客套的說道。
“你一定可以勝任的,我還有個問題。”佐爾格好奇的問道,“你倒底同艾格尼斯說什麼了,竟然讓她主動幫你喝掉果汁?”
“哈哈,我隻是告訴她,我沒帶補妝的口紅,不想失禮。”清澄輕巧的回複。
“好吧,艾格尼斯自己從來不化妝,倒關心别人的妝容來。”佐爾格無奈的撇撇嘴,“同志們,請坐吧,我有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壞消息。”伍豪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佐爾格點點頭:“嗯,壞消息是送經費的同志,他被困在錦州城出不來了。我沒料到日軍推進的速度這麼快,真的非常抱歉。”
屋内沒了響聲,清澄明白沒有經費,組織在上海的行動和蘇區的建設都會受到很大限制。
“那好消息呢?”伍豪隻是微微蹙眉,又追問道。
“好消息是我們計劃搞一批武器送到蘇區,以表本人的歉意。”佐爾格認真地說道。
“是漢斯那批援華物資吧,你可以撥多少給中國蘇維埃呢?”伍豪斂起笑容坦言,“如果可以的話,請盡量多分我們些,我們蘇區正遭受白軍的圍剿,損耗非常大。”
“噗嗤”一聲,佐爾格笑出聲來:“親愛的周你在說什麼傻話,這本來就是援華的物資啊!我将會把船上2萬支步.槍,一千九百八十箱子彈,悉數轉交給中國蘇維埃政.府,你們打赢了白軍,中國的革命才能有未來。”
多,多少?清澄生怕自己聽錯了,朝伍豪比劃着二,用嘴型詢問,是不是兩萬支步.槍?伍豪憋着笑,重重閉了下眼睛。佐爾格同志的形象瞬間變成了頭戴古代官帽的财神爺,清澄隻覺得他渾身金光燦燦,十分祥和。
原來佐爾格同志已經安排了特工,冒充沙俄的白軍軍官和馮·霍恩哈特接觸,那混蛋十分貪财,然特工都和他談好價錢了,他才表示自己不知道船的正确坐标也沒有加密呼号,知道坐标的隻有項目負責人瓦格納·漢斯。
可惜馮·霍恩哈特惡名在外,漢斯又恰巧是個正直死闆的軍官,兩人私下談了幾次都沒談妥,于是佐格爾假借特工之口建議馮·霍恩哈特現将漢斯踢出局,他再找機會從上層的情報網裡找出大船的加密呼号。
不過馮·霍恩哈那個蠢貨怎麼都搞不到加密呼号,因為加密呼号由德國軍政部編成小冊子直接空運過來,那冊子隻有漢斯背下來了,幾經交際,通過舒爾茨小姐的關系,才有了這場沙龍會。
好家夥,清澄直呼好家夥,合着好人壞人都是你啊。連老婆都被發展成線人了,漢斯遇到你,算他倒了八輩子黴。
“當然,東西還在别人手上,菲兒,這就是你進入四局的第一個任務,拿到這批物資轉交蘇區。”佐爾格話鋒一轉問道,“不知道你結沒結婚?或者有跟男人同居的經曆?”
“佐爾格同志,這是我們女同志的隐私,我們不需要回答。”伍豪搶先答複,然後義正嚴詞的說道,“你有什麼特殊任務不用考慮她,中國蘇維埃雖然是共()産.國際的一個支部,但是我們同蘇聯的工作有很大區别,我們不搞□□這套,希望你尊重。”
佐爾格連連擺手:“同志們,請不要誤會,我想安排菲兒同一位男同志假扮夫妻,就是每天要住在一起的那種,如果她沒有同居的經驗,我需要提前給她培訓,免得露出馬腳。”
伍豪臉色緩和下來:“菲兒她已經訂婚了,同人假扮夫妻沒有太大的問題,當然你不放心的話,可以給她做一次模拟考試。”
“模拟考試就不必了,我就問一個問題,你知道一個中産階級家庭,男主人的拖鞋一般放在哪裡嗎?”佐爾格期待的望向清澄。
“這個問題有些寬泛,一般男主人出門的話,棉質拖鞋會放在玄關鞋架的最上層,或者最靠近門框的地上,他在家休息,那棉質拖鞋就會出現在多人座沙發前和主卧他睡的那一側,當然還有洗澡時弄濕的橡膠拖鞋,沒孩子的一般會放在浴室的角落裡晾幹,有孩子的可能會放在陽台上晾幹。”清澄條理清晰地回答。
啪啪,佐爾格拍手鼓掌道:“回答的非常好,我還要再說個規矩,進了四局,你就得原來的部門完全斷開聯系,所有人都不可以,包括周同志,你實在有事情找他,可以先向我彙報,不過這段時間你應該會很忙,沒空去找任何人。能接受嗎?”
“可以,我服從組織安排。”清澄笑着接受。
“很好,一會傑克會送你去新房子,你的丈夫烏先生目前在南京出差,大約後天就會回來。烏太太要好好做頓接風宴呐。”
清澄微笑着接受了這個任務,為了革命的最終勝利,她将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