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須道:“如果殿下要找什麼東西,記住今天放進去的位置,拿出來用完後,再放回去就不會亂了。”
“嗯。”鄧衿關上了最後一個抽格。
幾天後,文試結果出來,皇子學官們要去學殿聽講官念課。
宋子須和鄧衿去到學殿,原本坐在角落的那兩位皇子和伴讀已經自動去了前排,鄧衿徑直走到角落,擡了擡下巴,示意宋子須坐進去,他坐外面。
宋子須坐了進去。
小小一隻,瞬間被鄧衿擋住大半,他隻能看到前面十幾個後腦勺,以及右邊的鄧衿。
台上的講官把他們答過試題發下來,道:“這些都批完了。文無第一,隻說答得漂亮的幾位皇子和學官。太子殿下,學官宋子須,三皇子鄧毓,以及學官高敬。其他的殿下學官答得也不錯,都能過試,但是有缺,我詳細講一下這些該怎麼答,之後的每門課每天都要寫交詳報,要用到這些,不能馬虎。”
台下,題卷傳到了宋子須那裡,第一眼就是鄧衿的字。
行雲流水,俊逸灑脫,十分漂亮。
鄧衿伸手,“看看你的。”
“……好。”宋子須把鄧衿連自己那份遞過去。
鄧衿拿到手裡看了片刻,道:“都是你祖父母教的?”
“嗯,從啟蒙到現在,都是。”宋子須道。
鄧衿把試題遞回來,“如果不是準學官,宋老爺夫人讓不讓你來皇都。”
宋子須想也沒想,點點頭,“他們會讓我來,但我自己可能不想出門。”
鄧衿沒說話,片刻,問:“宜州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宋子須笑了笑,“很少出門,隻知道有很多山,也有很多河流小溪,但是我沒看過。我知道的是宜州的飯食很好吃,聶叔經常從外面帶吃的回來,街上還有很多小攤販,賣什麼的都有,但皇城這裡我看好像沒有這些小攤。”
“小攤在大市裡,隔宋府八條街。”鄧衿道。
“啊,”宋子須笑起來,“它是不是離都城門也很遠,我進城後在車廂裡看了一路,都沒見到。”
“嗯。”
另一邊,講官念完課,就讓他們離開了。
臨近夏季,皇都這裡已經早早地熱了。宋子須原本就容易出汗,現在從大殿走回院子,更是出了一身汗,回到院子後就早早地洗漱了,連飯也沒來得及吃。
他把在屏風内把衣服換下,往身上澆了盆溫水,把澡豆磨開抹上皮膚,用浮石搓過全身,洗幹淨後在胸背上抹添香的淨粉,穿上面料冰冰涼涼的輕薄夏裝,清清爽爽地走出來,在屏風旁洗衣服。
鄧衿走進來,就見到宋子須坐在小闆凳上,用一個小盆子搓衣服。
他搓得很認真,頭發濕漉漉地挽在耳後,露出小半張白白淨淨的臉。
“你自己洗衣服?”鄧衿忽然出聲。
宋子須搓衣服的手頓了頓,朝他看去,笑了笑,“對,我入夏都自己洗。”
“必須要洗?”鄧衿道。
宋子須停了下來。
他知道鄧衿穿一件丢一件,沒有動手洗的習慣,自己嫌棄自己,即便把衣服洗幹淨了也不穿第二遍,實在講究。
宋子須低頭笑了笑,繼續搓衣服,“要洗的。雖然我家裡不缺銀子,但也不能這麼花。”
鄧衿走過來,“你帶的仆從就在學殿,不能讓他們洗?”
“不用,我習慣了,”宋子須緩緩道:“入夏後的衣服很薄,洗起來也簡單。”
他洗了一會兒,見鄧衿站在旁邊沒走,擡頭看了眼,指了指遠處一個小闆凳,“殿下,你可以坐那個。”
鄧衿坐到了他對面。
宋子須一邊搓一邊添香膏,從衣襟往下搓到袖口,搓着搓着,他擡頭看了看鄧衿,猶豫了一會兒道:“殿下如果餓了的話,可以先吃飯,不用等我。”
鄧衿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道:“等着。”
他站起來離開卧房,沒過一會兒拎來一套衣服,“本宮沒盆。”
宋子須愣了一下,随後指了指屏風内,“裡面還有一個。”
鄧衿進去拿過盆,放了水,坐在宋子須對面,盯着水裡的衣服,就這麼幹坐着。
一旁的宋子須擡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衣服,并不是不好洗,隻是缺了洗衣服的香膏。
他把香膏遞過去,“殿下?”
鄧衿緩緩接過,卻還是盯着衣服沒動,要洗不洗的樣子。
宋子須神色複雜。
鄧衿坐在闆凳上,掙紮了有一柱香時間,才緩緩伸手,搓了搓衣襟。
開了頭,往下就順了,沒過多久,鄧衿洗完了一套衣服,和宋子須出卧房去外面晾曬。
宋子須晾到最後一件衣服,忽然聽到鄧衿“啧”了聲,他回頭去看。
鄧衿把自己的衣服扔回盆裡,“你用的什麼香?”
“……什麼?”宋子須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