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讀完這一章一切就都明了了。”亞瑟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除了哈利以外,沒有人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就連被擄到下面的金妮也不知道所有的細節,因為她失去了意識,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後才蘇醒。亞瑟害怕聽到哈利為了金妮不顧自己生命的那些遭遇。
“我不敢聽了。”莫麗嗚咽着,想象不出孩子們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她死死咬着嘴唇,既對接下來的内容感到恐懼,又忍不住想聽下去。另一邊,西裡斯現在總算清楚了被石化是什麼感受,他全身僵硬、不知所措,恐懼如同潮水般淹沒了整個人。他當然知道哈利是安全的,孩子們最終活着逃出來了——但是哈利在下面的時候究竟經曆了什麼?他為他的朋友冒了多大的風險?他曾離死亡……有多近?①
唐克斯滿心擔憂,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傲羅,她能保護好自己,能對抗和處理各種各樣可怕以及威脅生命的狀況……但這……這是她從未聽說過的。她可以理解一個習慣了掙紮求生的成年人這樣做,但現在話題的中心是一個孩子!他甚至還算不上是一個青少年!這怎麼可能是對的?
萊姆斯覺得他的心髒在某一瞬間停止了跳動,他說不清自己對這一切的感受,一個孩子怎麼可能獨自解決這樣的難題?要不是他知道結局,他會毫不遲疑地認定哈利和金妮已經長眠地底——但是他們沒有,所以哈利一定做了什麼使他們得以活着逃出來。哈利确确實實有能力創造奇迹,除此以外,他想不出還有别的理由。
阿不思緊緊抓住椅子兩側的扶手——終于,他終于能掌握到一些證據,以驗證他對那本日記的猜測了。自從哈利将自己在那次可怖的襲擊事件中的經曆告訴他的那一刻起,這些猜測就萦繞在他的心頭,但阿不思總覺得哈利對他隐瞞了什麼,現在,他終于要知道全部的真相了。
至于房間裡的其他人,瘋眼漢看上去興緻勃勃,正頗有耐心地等待故事的下文;金斯萊和其他兩位老師則臉色蒼白,心中念頭駁雜。金斯萊對一個孩子居然有勇氣冒這樣大的風險救人感到敬佩;關于那天發生的事情,西弗勒斯在此之前隻聽說了一些傳聞,當然,他一個字也不相信——直到現在;米勒娃感到十分内疚,因為當年霍格沃茨全體教職工的所作所為還比不上三個孩子!更有甚者,他們中的一員竟然企圖抹去兩個孩子的記憶,任憑一個小女孩無助地死去!洛哈特應該為他現在隻能呆在聖芒戈醫院的封閉病房裡感到慶幸,否則他必将承受她飽含怒火的問責。
米勒娃搖了搖頭,嘗試着清空腦海中的雜念,繼續往下讀,她希望能盡快結束這令人揪心的一章。
【他站在一間長長的、光線昏暗的房間的一側。許多刻着盤繞糾纏的大蛇的石柱,高聳着支撐起消融在高處黑暗中的天花闆,給彌漫着綠盈盈神秘氤氲的整個房間投下一道道長長的詭谲的黑影。
哈利的心怦怦狂跳着,他站在那裡,傾聽着這令人膽寒的寂靜。蛇怪是不是就潛伏在某根石柱後面的黑暗角落裡?金妮在什麼地方?】
“哈利,我相信你很快就會找到金妮的。”莫麗語氣輕柔地說,話裡話外充滿了對哈利為了她的家人甘冒風險的感激。
“找到人以後,”西裡斯接話道,他面無血色,冷汗淋漓,“就趕快離開那裡!”
【他拔出自己的魔杖,】
穆迪搖了搖頭:“小夥子,你早該拔出你的魔杖了!”
“哈利黑魔法防禦術的前兩位教授分别是一個被伏地魔控制的瘋子和一個撒謊成性的騙子,你還想指望他做到什麼程度?”萊姆斯實事求是地說道。
“看來你的任務很艱巨呀,月亮臉教授。”西裡斯彎起唇角笑道。
【在巨蛇盤繞的石柱間慢慢前進。他每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都在鬼影幢幢的四壁間産生空洞、響亮的回聲。他一直眯着眼睛,準備一有風吹草動,就把眼睛緊緊閉上。他總覺得那兩隻石蛇的空眼窩始終都在跟随着他。不止一次,他仿佛看見了什麼動靜,緊張得肚子都痙攣起來。】
“這段描述真是大寫的吓人。②”唐克斯打了個冷顫——她讨厭蛇。
“粉刷一下牆面能累死斯萊特林嗎?③”西裡斯真誠地發問,盡管衆人仍然憂心忡忡,這句俏皮話到底還是引起了幾聲輕笑。
【當他走到與最後一對石柱平行時,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座和房間本身一樣高的雕像,緊貼在後面黑乎乎的牆壁上。
哈利必須高高地仰起脖子,才能看見上面那副巨大的面孔:那是一張老态龍鐘的、猴子般的臉,一把稀稀拉拉的長胡須,幾乎一直拖到石頭刻成的巫師長袍的下擺上,兩隻灰乎乎的大腳闆站在房間光滑的地闆上。】
“不知怎麼的,我想象中的斯萊特林比這更有吸引力一點,”西裡斯陰郁地咕哝道,“他真是個帥哥哈,對不對?”④
【在那兩隻腳之間,臉朝下躺着一個穿黑色長袍的小身影,頭發紅得像火焰一般。】
聽到這句對金妮的描述,莫麗發出一聲嗚咽,更緊地抓着亞瑟,而後者看起來就像有人打了他一巴掌。明明有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是金妮被卷入其中?這一刻,亞瑟真想沖到盧修斯·馬爾福面前掐死他。
【“金妮!”哈利低聲喚道,急步奔到她身邊,跪了下來,“金妮!你不要死!求求你,千萬别死!”】
亞瑟痛苦地攥緊了雙拳,莫麗則淚如雨下。西裡斯和唐克斯臉色蒼白如同幽靈,米勒娃和萊姆斯吓得睜大了眼睛。
“你們都知道她活着出來了,對吧?”穆迪提醒他們,但語氣出奇地溫和——遠沒有以往那麼粗暴。
“我們知道,”莫麗抽泣着,回想起金妮在一年級以後發生了怎樣的變化,“但從那時起,她就變了。她變得更加孤僻,不再像以前那樣對任何人都能敞開心扉。不管她身上發生了什麼,那次經曆好像讓她永遠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
【他把魔杖扔到一邊,】
“不。”阿不思低呼道,心提到了嗓子眼——哈利可沒說,當直面伏地魔時,他手無寸鐵。
“錯誤的舉動。”金斯萊擡眼評價道。
穆迪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光憑膽量是赢不了的,波特。”⑤
【抓住金妮的肩膀,把她翻轉過來。她的臉像大理石一樣,冷冰冰的,毫無血色,但她的眼睛是閉着的,這麼說她沒有被石化。那麼,她一定是……
“金妮,求求你醒醒吧。”哈利絕望地搖晃着她,低聲哀求道。金妮的腦袋毫無生氣地耷拉着。
“她不會醒了。”一個聲音輕輕地說。】
“誰在說話?!”唐克斯問道,被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吓了一跳——啧,為什麼她總忘記這已經是發生過的事情了?唐克斯擡頭看向阿不思,老校長用疲憊的聲音回答道:“就是那個從一開始隐藏在密室的開啟和所有襲擊事件幕後的人。”
聽到這話,連亞瑟也忍不住眼眶發紅。
【哈利大吃一驚,跪着轉過身來。
一個黑頭發的高個子男孩靠在最近的那根石柱上,正注視着他。那男孩的輪廓模糊不清,十分奇怪,就好像哈利是隔着一層霧蒙蒙的窗戶看着他。但毫無疑問就是他。
“湯姆——湯姆·裡德爾?”】
“什麼玩意兒?!”西裡斯歇斯底裡地大叫,“究竟是怎麼回事?!伏地魔和蛇怪都在下面?!”
“我個人更傾向于對付蛇怪。”瘋眼漢聲明。
【裡德爾點了點頭,眼睛沒有離開哈利的臉。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會醒了?”哈利氣急敗壞地問,“她沒有——她沒有——?”
“她還活着,”裡德爾說,“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莫麗仍然在哭,仍然緊緊地抓着她的丈夫,好像這是世界上唯一有意義的事情——但現在她濕潤的雙眸裡燃起了熊熊怒火,她的内心有一部分想把這本書奪過來扔進壁爐裡,不過她最終還是咬着嘴唇沒有動,而是繼續往下聽,想弄清楚每一個細節。
【哈利愣愣地瞪着他。湯姆·裡德爾是霍格沃茨五十年前的學生,可是現在他站在這裡,周身散發着一種古怪的、霧蒙蒙的微光,那樣子絕不會超過十六歲。】
鄧布利多眉頭緊皺,就是這個,沒錯,這顯然是非常邪惡的魔法,但這是否意味着他是一個……
“這怎麼可能?”唐克斯緩緩轉頭望着萊姆斯問道,“你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嗎?”
萊姆斯聳了聳肩:“沒有。我的意思是,剛開始這聽上去像是一段記憶——畢竟他看起來與半個世紀前的某個人一模一樣……但是記憶應該隻是……記憶,他們不可能和我們有來有回地對話。所以這不是記憶,而是某種更強大,也更危險的東西。”
【“你是鬼魂嗎?”哈利不敢肯定地問。
“是一段記憶,”裡德爾平靜地說,“在一本日記裡保存了五十年。”】
阿不思面沉如水,記憶不可能像這樣與他人互動。萊姆斯是對的,而且,他顯然不是唯一一個想到這一點的人……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穆迪擰起眉毛,這讓他本就傷痕累累的臉越發扭曲可怖了,“這世上就沒有哪段記憶能夠像這樣與人交談。”
“我猜這是某種極為強大的黑魔法。”萊姆斯一錘定音。
“誰猜不到啊,”唐克斯略帶調侃地接話,“但我從未聽說過能讓記憶與人對話的黑魔法。”
“看來伏地魔一點兒空閑時間也沒浪費,”西裡斯氣呼呼地嘀咕,“誰敢說他找不到讓一段記憶變成瘋子殺人狂的方法呢?”
“不,不是這樣的……”鄧布利多在心中默默想道,回憶起了當哈利從密室逃出來後與他談話的那一天,男孩告訴了他自己能記住的關于記憶“湯姆”的一切。緊接着,他又想起了去年哈利從墓地回來後對他重複的話:
我,在長生的路上比誰走得都遠。你們知道我的目标——征服死亡。
他終于可以下結論了,手頭的證據足以證明文中的“湯姆”不是記憶……而是一片破碎的靈魂。
米勒娃臉色鐵青,在阿不思把所有想法串聯起來之前,她開口繼續了。
【他伸手指着雕像的大腳趾旁。那裡躺着哈利在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裡發現的那本日記。哈利一時很想不通它怎麼會在那裡——但是他還有更加緊迫的事情要處理。】
“沒錯,趕緊帶上金妮,拿起你的魔杖,在他召喚蛇怪之前離開那裡!”莫麗忍不住用驚恐的聲音大喊,“不要相信他,哈利,他想殺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