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德爾發出一聲冷冰冰的刺耳的大笑,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發出來的。這使哈利脖子後面的汗毛根根豎起。】
聽到這個描述,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這是第一個信号,警告你有什麼地方出大問題了。”穆迪說。
【“不是我自己吹噓,哈利,我一向能夠随心所欲地把人迷惑住。】
“的确如他所言。”阿不思歎息道,他太了解湯姆當初多麼受學校裡所有的老師和學生喜愛了——這是一種真正危險的能力。
【所以,金妮把她的整個靈魂都向我敞開了,而她的靈魂偏巧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吞食着她最隐秘的恐懼、最深藏的秘密,胃口越來越大。我漸漸強大起來,比小小的韋斯萊小姐要強大得多,強大得足以向韋斯萊小姐透露我的幾樁秘密,開始把我的一小部分靈魂也向她敞開……”】
“他在不斷影響、侵蝕她,”穆迪帶着對金妮的失望評價道,“這姑娘應該察覺到一本能與人對話的日記有多可疑。”
“但這意味着……”萊姆斯猶疑不決地說道,心中那個令人擔憂的想法愈發清晰。唐克斯看起來既厭惡又恐懼,她的小朋友曾經被伏地魔控制着做一些可怕的事情……比如……
【“你說什麼?”哈利問,覺得嗓子眼裡幹得要冒火。
“你難道還猜不出來嗎,哈利·波特?”裡德爾輕聲細語地說,“是金妮·韋斯萊打開了密室。是她掐死了學校裡的公雞,并在牆上塗抹了那些吓人的文字。是她放出斯萊特林的蛇怪,襲擊了四個泥巴種,還有那個啞炮的瘦貓。”】
“這不是她的錯,”阿不思輕聲勸慰神情低落的韋斯萊夫婦,“韋斯萊小姐那時候身不由己。”
“但是她為什麼不告訴别人這件事呢?”西裡斯問,他感到頭重腳輕,渾身發冷。
“她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阿不思悲傷地向他解釋道,“起初,她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在湯姆的影響下,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可為什麼她最終明白過來了,卻還不去找你呢?!”西裡斯扯着嗓子質問。
“要是那樣就好了。①”阿不思輕聲說。
“因為她很害怕,”米勒娃接上阿不思的話頭,“她害怕自己會受到衆人的指責——畢竟是她被控制着放出蛇怪襲擊學生,盡管她曾拼盡全力地試圖擺脫日記的影響,但她還是……做了。”
阿不思認為,他最好在西裡斯想出足夠有力的反駁之前繼續往下讀。
【“不可能。”哈利喃喃地說。
“是啊,”裡德爾仍然平心靜氣地說,“當然啦,起先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是非常有趣的。】
“這簡直……太惡心了,”唐克斯厲聲叱道,“怎麼會有人覺得這樣折磨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很‘有趣’呢?”
“我們談論的可是伏地魔啊,”萊姆斯咬牙切齒地說,“隻要他能得到他想要的,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會怎麼樣。”
“這麼說,他十六歲的時候就是一個殘酷無情的混蛋了?”西裡斯問,“倒不是說我對此感到驚訝。”
【我真希望你能看看她新寫的幾篇日記……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親愛的湯姆,”他注視着哈利驚恐的眼睛,背誦着日記裡的内容,“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失去記憶。我的長袍上到處都是雞毛,我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弄上去的。親愛的湯姆,我不記得萬聖節前夕我都做了什麼,但是一隻貓遇害了,而我的胸前沾滿了顔料。親愛的湯姆,珀西總是對我說我臉色不好,樣子也有些反常。我覺得他可能懷疑我了……今天又發生了一起攻擊事件,我想不起當時我在哪裡。湯姆,我該怎麼辦呢?我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我覺得我就是那個襲擊所有這些人的兇手,湯姆!”】
“哦,我可憐的孩子。”莫麗默默流着眼淚,當金妮察覺到不對勁時,她一定吓壞了。事實上,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她始終不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金妮反應過來時已經太晚了,她以為扔掉日記就能解決問題,但這隻是延長了她的痛苦。
為了尋求安慰,莫麗把亞瑟的胳膊抓得更緊了,後者氣得滿臉通紅。哈利講述了與蛇怪的戰鬥以及在下面的經曆,但沒說這個!男孩不想告訴他們金妮受了多少折磨,對此他很感激——他當時剛從“自己唯一的女兒死了”的噩夢中掙脫,他不認為自己能受得了再一次打擊。但現在聽到這個還是……他甯願今天沒有來格裡莫廣場,甯願在家陪着妻子無所事事地度過一整天。
萊姆斯胃裡一陣翻騰,與此同時,他能感受到唐克斯牽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所有的線索都串聯起來了:在這本書開頭,金妮差一點忘記那本該死的日記,然後火急火燎地折返帶上它——萊姆斯想知道伏地魔當時是否已經控制了她?這本日記為什麼能夠向哈利展示五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因為那些襲擊就歸咎于它的主人;為什麼金妮明明是純血統卻被帶進了密室?這整本書,那一整年——伏地魔一直在影響、吞噬金妮,操縱着她策劃了所有可怕的襲擊。他之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哈利的拳頭攥緊了,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裡。
“過了很長很長時間,傻乎乎的小金妮才不再信任她的日記本了。”裡德爾說,“她終于起了疑心,試圖把它扔掉。】
“她把日記本扔到了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裡,以為不會有人找到它,”米勒娃小聲補充,“畢竟,幾乎沒有人會去那裡,所以她認為這場噩夢終于結束了。”
“但接着她卻發現日記本到了哈利手裡,她顯然被這個突發情況吓得六神無主,”阿不思語氣自責地接過話頭,他希望自己當時足夠敏銳,早一些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那樣他就可以在有人受害前找到并銷毀日記本了,“于是韋斯萊小姐不得不闖進哈利的宿舍偷回日記本。”
西裡斯發出了小狗受傷般的嗚咽聲,哈利為什麼就不能把那本愚蠢的日記扔在原地不管呢?他就這麼不願意麻煩老師嗎?他為什麼不能多考慮一下自身的安危?西裡斯死死咬着下唇,哈利到底怎麼才能安然無恙地逃出生天?
【你就是那個時候插進來的,哈利。你發現了它,我真是再高興不過了。沒想到在這麼多人裡面,居然是你撿到了這本日記,你是我最迫切想見的人啊……”】
麥格聽着自己一年級的學生曾遭受了什麼,她的臉上失去了血色,而自己二年級的學生,又一次……她在想,與這群孩子相比,她和其他教授是多麼的無能。一群孩子能夠想方設法解決遇到的問題,然後完成旁人看來不可能的事情,而學校裡的教授們卻做不到——說真的,他們必須努力讓霍格沃茨的員工們擰成一股繩了。
【“你為什麼想見我?”哈利問。他氣得渾身冒火,費了很大力氣才使語調保持了平靜。
“噢,是這樣的,哈利,金妮把你的情況都告訴我了,”裡德爾說,“你的那些驚險迷人的往事。”他的目光掠過哈利前額上那道閃電形傷疤,臉上的神情變得更饑渴了。】
“他真讓我毛骨悚然。”唐克斯想象着那樣的目光。
【“我知道,我必須更多地了解你,跟你交談,如果可能的話還要親自見到你。所以我決定讓你親眼目睹我抓住海格那個大蠢貨的著名壯舉,以獲取你對我的信任。”
“海格是我的朋友,”哈利說,聲音現在有些顫抖了,“你誣陷了他,是嗎?我還以為你是弄錯了,沒想到——”
裡德爾又發出他那種尖厲刺耳的狂笑。
“是我揭發海格的,哈利。你可以想象一下,擺在阿芒多·迪佩特老先生面前的是個什麼情況。一邊是我,湯姆·裡德爾,】
“斯萊特林有史以來最卑鄙的人渣。”西裡斯咕哝道。殺死所有麻瓜出身的巫師有什麼意義?那最終隻會讓整個巫師種族都消失。如果你隻允許純血統的巫師參加聚會,那麼你會發現到場的人數少到讓你準備的豐盛宴席毫無用武之地。②
【出身貧寒但聰明過人,父母雙亡但智勇雙全,是學校裡的級長、模範學生;另一邊呢,是傻大個海格,粗手笨腳,惹是生非,每隔一星期就要闖一次禍,他在床底下養狼人崽子,】
萊姆斯露出了一個假笑,海格不可能撫養狼人崽子。狼崽子還有可能……狼人崽子?算了吧。
【溜到禁林裡去跟巨怪摔跤。不過我得承認,就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計劃會執行得這樣順利。】
“他精心設計了一切,”阿不思語氣冰冷地低喃,“他在有所行動之前先制定了一個周密的脫罪計劃。”
“惡心透頂的家夥。”唐克斯小聲嘀咕道,其他人紛紛點頭贊同。
【我還以為肯定有人會意識到,海格不可能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呢。我花了整整五年時間,才想方設法弄清了密室的情況,發現了那個秘密入口……難道海格有這樣的頭腦,有這樣的能力嗎?】
“海格兩樣都有。”唐克斯忿忿地磨牙。
“沒錯,”西裡斯輕嗤了一聲,“他隻是選擇兩樣都不用。”
【 “似乎隻有變形課老師鄧布利多一個人認為海格是無辜的。】
“當然是您喽。”金斯萊笑着對校長說。
“是的,我相信海格,我知道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鄧布利多說道,想起了那個心胸寬廣、溫和善良的混血巨人,他和别的學生沒有什麼不同,“海格的内心太柔軟了,他不願傷害任何人。”
“再說了,”亞瑟補充道,“海格是格蘭芬多的學生——他不可能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
“哪怕是個白癡都能意識到這一點。”米勒娃痛苦地自言自語。
【他勸說迪佩特留下海格,把他培養成獵場看守。是的,我認為鄧布利多大概有所察覺了。鄧布利多似乎一直不像其他老師那樣喜歡我……”】
“您早就猜到了是他?”西裡斯問道,“您一直都知道伏地魔才是真正的幕後兇手嗎?”
“哦,最開始我隻是懷疑,”阿不思誠實地回答,自從與湯姆在孤兒院初次見面以後,他始終用審慎的目光看待這個男孩,但從那之後,湯姆在他面前一直小心地掩飾真實的自己,“直到海格被抓,我才想通了一切。然而,沒有證據,我也無能為力。”
“哼,這恰恰證明了那個迪佩特是個再糟糕不過的校長。”唐克斯氣呼呼地碎碎念。
【“我敢說鄧布利多早把你看透了。”哈利咬牙切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