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錢能搞定的事兒都不是事兒。”黃毛挑了下眉毛,又輕浮地擡了擡下巴,“說吧,多少錢?”
許蘭亭也不示弱,“五萬。”
“五萬?”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站立起來,臉氣急的沖她喊:“你當自己是明星啊,跳個舞就五萬?你幹脆直接搶錢好了。”
“你可以不看。”許蘭亭面無表情丢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五萬就五萬。”黃毛單手摟住了那個女人,嘴裡緩緩吐出煙霧,“寶貝,别大驚小怪的,五萬而已,你老公差這點兒錢嗎?”
他們咄咄逼人的态度,明顯就是沖着給許蘭亭難堪來的。他們素不相識,又何必為難一個陌生人?
是誰指示,一目了然。
許蘭亭目視着前方沒動,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握成拳頭。
她剛剛開口答應,不僅是為了和楊舒茜對着幹,也想讓對方知難而退,誰知道他們居然答應了。
五萬塊!
要跳嗎?
周圍顧客的目光被吸引了過來,正交頭接耳,看戲似地觀察着接下來的發展。
“哎呀,我姐跟你們開玩笑呢。”楊舒茜出面維護,臉上卻藏不住的得意,“她以前這麼說也算是有錢人家,還會差你這五萬塊錢嗎?”
她從認識許蘭亭開始就讨厭她。
讨厭她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公主模樣;讨厭她樣樣都出類拔萃、風光無限;讨厭她長得漂亮,總能吸引到很多男生的目光;讨厭她想要什麼都可以輕易得到。
她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将許蘭亭踩在腳下。
如今,她終于如了願。
曾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小姐,像所有在溫飽線上掙紮的俗人一樣,因為五萬塊錢輕易低了頭,多讓人覺得痛快的一件事兒啊!
楊舒茜還沒來得及好好去享受這種勝利的感覺,許蘭亭就爽快的接上了她的話:“差啊,我最近還挺缺錢的。”
她的反應跟楊舒茜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不僅沒有露出任何窘态,依然像曾經衆星捧月的公主一樣——
從容而淡定,驕傲又自信。
她是怎麼做到的?
就算身處泥淖,還可以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明知衆人都在看她笑話,卻依然毫不在意。
像白天鵝一樣昂高脖頸,光彩四溢。
許蘭亭沒再去注意楊舒茜複雜的表情,爽快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收錢二維碼遞給那個黃毛,“帥哥,要不先把錢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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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許蘭亭穿着一身臨時買來的芭蕾舞服,站在舞台上。
剛剛一番交談,酒吧内大部分人都聽到了,了解内情的經理也提前跟其他顧客做了說明。
“Lunette,Lunette,Lunette……”
在酒吧見過跳鋼管舞的,還沒見過跳芭蕾的,大家都覺得新鮮,一見她上台,又開始歡呼起來。
許蘭亭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随後,《花之圓舞曲》的音樂響起。
台上的人踮起腳尖,跟随着節奏起舞。
白色的芭蕾舞裙襯得她皮膚白皙透亮,纖細柔軟的四肢靈活輕盈,伸手擡腳,每個動作都精準的踩在節奏上。
美得就像在雲間舞動的精靈。
一圈一圈,她在光裡旋轉跳躍,好似一隻驕傲的白天鵝,沉浸在屬于她的世界——
無拘無束,自由翺翔。
“借過”在安屯巷頗有名氣,除了酒吧本身的氛圍感,和會來事兒老闆以外,許蘭亭——
也就是Lunette,也是原因之一。
許蘭亭在“借過”駐唱兩年多,憑借其極具辨識度的嗓音,和低調卻藏不住的美貌,放得開的性格而小有名氣。
每次到她駐唱那天,酒吧幾乎座無虛席,大多是慕名而來的人。
但她有自己的原則,她會在自己能接受的範圍内,盡量滿足客人的要求。如果碰上要求陪酒,想占便宜,無理取鬧的,她也格外硬氣。
“借過”的老闆是個富二代。
雖然帶着玩票的興緻開了這家酒吧,但為人做事頗有道義,給了她這個“臨時工”,可以和無賴硬剛的強硬背景。
之前有個男人酒喝多了,想占許蘭亭便宜,被她一腳踢在裆部,疼得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對方揚言要讓她在“借過”混不下去,當天老闆正好在現場,二話不說就讓人把他扔了出去。
那天以後,那個男人再沒來過“借過”。
老顧客都知道這件事兒,大多有所顧忌,不會太為難許蘭亭。
“Lunette,Lunette,Lunette……”
尾音落下,随着許蘭亭的謝幕,底下的歡呼聲空前的熱烈,還有人大聲喊着再跳一個。
許蘭亭不動聲色的調整着呼吸,目光穿過人群,落在死死盯着她的楊舒茜身上,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态。
“美女,聽說你以前隻唱歌,讓你陪客人喝杯酒都不願意,”
一個喝多了的男人,帶着三四個人走到舞台前,口齒不清的沖着她喊:“我還以為你有多清高呢,原來錢給夠了就能使喚啊!這樣吧,我給你十萬,給我來段鋼管舞怎麼樣?特别火辣的那種?”
他一邊扭着身子模仿,一邊露出猥瑣又下流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