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宅是一座三進的院子,不比京師園林闊氣,但格局十分舒展,沒有假山造景的精琢,自有一份自如之氣。
仆從又和長平行事不同,走起路都是靜悄悄的,他們捧着茶盤,安靜的引座上茶。
喬懷潇剛要坐下,就聽見陶蔓開口:“跪下。”
“哎呀,夫人,潇兒才回來,你這是做什麼?”喬高湛拉住陶蔓的手。
陶蔓一把甩開,“做什麼?你不看看她都去做了什麼?汪成連那樣不擇手段的人,她就敢和陳所得兩個人去追,要是那姓汪的有同夥,她赤手空拳怎麼回來?”
“潇兒這不是回來了嗎?你消消氣,消消氣。”
陶蔓平日裡輕聲細語,此時聲音忍不住大了起來:“為了那麼幾個珠子,憑什麼要我女兒這麼拼命?”
“那珠子是我要去……”喬懷潇的話沒說完,遲徹輕輕按了按她的手:“是我思慮不周,不該讓小喬孤身犯險的。”
“小喬?”喬高湛眯了眯眼睛。
喬懷潇果斷皺眉,不大不小的捂着肩膀“哎呦”了一聲。
陶蔓臉色一變,拉住喬懷潇的手,“怎麼了,哪不舒服?”
“肩膀。”陳所得替喬懷潇說道,“在慕安,那個定南通政使賣漕糧被小幫主發現,就甩鞭子動手了。”
“什麼?!”喬高湛和陶蔓異口同聲,“去叫醫官來!”
“不用,都快好了。”喬懷潇拉着兩人到椅子上坐下,“真的,就是皮外傷,都得有十多天了,剛剛估計是衣服壓到了。”
喬懷潇再三強調,喬高湛才稍微放下心,他轉念一想,覺得不對,“慕安,你追到了慕安去了?那通政使可是姓馮?他為難你了?你是如何脫身回來的?”
“喬夫子真是小瞧小幫主了,小幫主一招引蛇出洞,馮萬季偷賣漕糧勾結官員,後面還想殺人滅口的事情就連陛下都知道了,他現在說不定就在押送進京受審的路上。”
陶蔓此時端起茶來抿了口,語氣恢複成了輕聲細語,她淡淡道:“做得好,這樣的貪官就該殺了幹淨。”
喬高湛也是一副贊同的樣子,視線又蓦地轉向遲徹,“所以你去找潇兒就是為了這兒事?”
遲徹愣了愣,“我就是搭把手,沒有幫上什麼忙。”
喬高湛笑道:“當然,沒有你,潇兒也一樣能做成事。”
陶蔓暗暗瞪了喬高湛一眼,笑着對遲徹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三年你們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好了,這一路奔波勞累,你們早點回雁館休息去吧。”
遲徹和陳所得都是孤家寡人,對陶蔓這樣的當家主母天然有幾分敬意,聽她這樣說,自然告了别離開了。
喬懷潇張了張嘴,陶蔓氣還沒有消,不軟不硬道:“你也回房去休息,這段時間給我好好待在家養傷,别以為自己會了點功夫就成大俠了,傷好之後再好好練功,别再讓自己受傷。”
喬懷潇摸了摸鼻子,“好,都聽阿娘的。”她特意将阿娘兩字拉長,然後風一般的跑遠了。
喬高湛笑着看向喬懷潇離開的背影,對陶蔓說道:“看看,你拿她也沒有辦法吧。”
陶蔓睨他一眼,把話又繞了回來,“你看看你剛剛說的都是些什麼話,遲徹一個小輩,你怎麼總是和他過不去?”
喬高湛臉上笑意淡了淡,“雁幫是潇兒和他一起辦的,怎麼都稱他為大幫主,叫咱們潇兒小幫主,忒不公平。”
這話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陶蔓點點頭,又說道:“明日你去問問潇兒在慕安都幹了些什麼,肯定沒她說的那麼簡單。”
喬高湛應了一聲,感覺到頭上有人在用手指點自己的腦袋,他對上了陶蔓的視線,她冷不丁冒出一句,“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