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澄瞪了一眼利亞姆,最終還是和他說了再見,這次是用英語說的。
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糾結片刻,還是不由得站在窗邊,看着樓下那個還在發呆的人。
這種場景在樂澄的人生履曆之外,她莫名覺得尴尬。
樂澄發消息給那個人:
“利亞姆老師,你已經在外邊閑逛半天了,再不回家,小貓就要生氣了。”
樓下的利亞姆看着手機裡的消息,擡頭看着那扇驟然關上的窗戶,遲疑地揮了揮手,離開了。
和來時慢吞吞的步伐不一樣,現在他走得非常快。也許是真的意識到,自己還肩負着鏟屎官的責任。
看到利亞姆離開後,樂澄才返回座椅,桌子上還是走之前的局面,走之前留下的模型已經訓練結束,她又要開始新的掙紮。
她猛然回憶起在利亞姆家裡看到他為小貓準備的那個跑輪,自己如今俨然就在那個輪子裡不停歇地跑着。
她的生活,可真有性價比,自己造輪子自己跑。
忙忙碌碌地學了一小會兒,她就累趴了,心累腦累。
眼不見心不煩,她索性直接給桌子蓋上毯子,就開始收拾房間,連上一任住戶留在犄角旮旯的避-孕套都被她翻出來了。
清理完地闆,又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櫃,大部分是夏天的衣服,整理起來很快。
看到當初那身為徒步購入的衣服,樂澄二話沒說就挂到了二手網站,賺點零花錢。
是的,賣二手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增收的渠道。
隔壁依舊有小聲的争吵,比起前幾天,已經算是收斂許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她不在的時候,來說過這件事。
她從超市新購入的袋子裡,取出自己買的牙膏,打算替換那支已經一滴都沒有的老将。
有取出一些文具,擺在桌子上。
零零碎碎收拾了許多角落後,她才結束了這次大掃除。
拎着洗漱的東西抵達衛生間時,樂澄發現裡面擠了很多人。
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
她本來想離開,等到沒人來再來洗漱,卻聽到花生豆痛苦的呻吟。
離開的腳步被這聲音拽住,樂澄停下來,非常為難,她擔心這是霸-淩。
然而那慘叫越發的震撼人心,巴西室友緊縮着房門,連擠在衛生間的那群女孩,此刻也停下了說話的聲音。
她握着手裡的晾衣杆,這使她有了一些勇氣,所以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那些擠在門口的人,并沒有樂澄想象中的兇惡,反倒像是被裡面的情景吓到了,大家都在抽氣,有些撇過頭,不敢直視。
樂澄原本的警惕,被好奇取代了一半,她順着她們的視線,看到了此生最難忘懷的場面,這也成為她屢次噩夢的源泉。
花生豆穿着淺色的裙子,匍匐在血色裡,臉色蒼白,手在□□攪動,銀白的手機支架底座,浸滿了紅。
向下俯視的手機屏幕,如實地記錄了這一切。
她在直播堕|胎。
手裡的棍子“啪”地摔在地上,驚醒了圍觀的衆人。
他們看着身邊這個幾乎要暈厥的女生,怕她打擾這一切,準備拉她離開這裡時,被她拒絕。
樂澄彎腰撿起了棍子,挪回自己的房間。
這裡的一切突然變得可怕起來。
她想打電話給林琳,看到時間的那一刻卻停下了,林琳還在睡覺,況且她習慣靜音。
打給父母更是無稽之談,他們已經一年沒聯系過了,她都不能确定父母是否還保留了她的聯系方式。
樂澄突然後悔自己這狹窄的社交圈,關鍵時刻,居然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傾訴自己的恐懼。
她機械地翻看着手機,看到利亞姆白天發的消息,在那個頁面停留了很久,手指一動,就撥通了電話。
她等了半分鐘,也沒人接聽,就把手機丢到一邊,然後緩慢地掀開被子,圍住了自己。
不過片刻,她的手機就開始瘋狂地震動,她鑽在自己打造的黑暗裡,沒有動作。
震動聲不絕于耳,連綿了五分鐘,樂澄才接過手機。
耳邊是利亞姆破天荒有些着急的聲音:“你怎麼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說的是中文。
樂澄看着天花闆,那好像一面鏡子,投射出她腦海裡的場景。
她低聲說:“你能來接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