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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日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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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平軍之所以會敗,其實沒有涉及什麼天大的陰謀,不過是所有的不湊巧都撞在了一起,不過是像宮城裡那幾位皇子的關系一樣,關城之間也各自為營,無法一緻對敵罷了。

因為昌安帝對晟平軍的存在生出了猜忌和恐懼,數十年來見西北邊境安定,便開始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逐年削減晟平軍的兵馬。

還有力氣拿起兵刃對敵的老兵、在連年小戰中受過些傷的傷兵,不論傷情輕重,盡數被朝廷派來視察的官吏大筆一劃,将名字劃去,賜了些許銀兩打發回鄉了。

有些年輕力壯的兵,被朝廷官吏以其餘地方需要支援或是想要研習晟平軍的威嚴軍紀為由,被一小支又一小支地拆分支走,後來,不論主帥副将如何上折子如何對朝廷喊話,都沒能再将人給收回來。

所以,西北一役拉開之時,在察覺北雎将戰力都放在西北客望關之時,他那身為晟平軍主帥的父親便心覺不好,當下便命他拿着虎符前往最近的屯兵處借兵。

可誰能想到,鄯州已無屯兵,誰能想到,鄯州的守城将領會對前去求援的自己舉起手中刀刃呢。

被鄯州軍追殺得滿身傷痕的自己,靠着一名親衛的掩護才僥幸脫逃,最終,還是沒能求來援軍。

以至于,他們晟平軍,最後落得一個主副将戰死,十數萬将士葬身沙場的結局。

他周荃瑾,雖不是一個臨陣脫逃的将領,卻因此成了一個苟且偷生的人。

在獲救醒來,在得知了西北戰事的結果之後,在得知自己“戰亡”的消息之後,他曾陷入長久的茫然和絕望之中。

周府長公子早已戰死沙場,那活下來的他,是誰呢?

僥幸活下來,他卻已找不準自己的位置,分不清自己是誰。

他不知恍若偷生的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能做什麼,隻知如今戰事已定,不再需要他四處奔走求援,隻知,如今西北百廢待興,而他卻已是一個雙腿俱廢之人。

多好笑,曾經策馬馳騁西北的兒郎,如今居然連長槍都拿不穩,連路都走不了。

所以,重傷醒來後,在聽到錢家姐妹問他姓名的時候,他下意識回答:“不記得了。”

他以一個無名無姓的異鄉人身份待在漳都縣,通過錢欣榮和劉二之口默默了解着盛京城周府的消息。

聽到周荃珝入朝為司隸台按察使的消息知曉其在淮甯的所作所為時,他其實能猜到幼弟是在以這樣的方式在呼喊找尋自己。

他想,不若就讓周家的人都以為自己死了吧,在尋找了一段時間找不到他之後,周家的人就該放棄了。

下定決心之際他是如何也沒想到,周荃珝會如此地執着,從始至終竟從未放棄過尋找他。更沒想到,收留了自己的姐妹二人會為了治好他的雙腿四處求醫。

更不會想到,被那小姑娘求來的大夫會是三棄山的人。

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總擔心自己的存在被人知曉之後,會讓周家、會讓看似在朝堂上站住了腳跟的周荃珝再次摔落泥潭,故而他一心想着與周家撇清關系,極力否認自己的身份。

有一回,趁着林霞外出備藥,也趁着落今不查,他求着劉二帶他離開漳都到一個更為偏僻、根本不會有人疑心他身份的地方躲起來。

劉二雖有些呆笨,卻是個聽話忠心的人,一句話也沒問當即便去趕馬車。奈何劉二聽不太懂他的許多吩咐,不會隐藏蹤迹,兩人還未走出漳都縣域,就被落今和林霞追上了。

之後,便沒了再次逃離鹿回莊的機會。

他其實挺佩服章糾白的,她說得都沒錯,她上一回站在他面前對他的那番猜測,全是對的。他的确接受不了自己雙腿已廢雙手失力的事實,同樣的,他也有着許多難以啟齒的顧慮。

他接受不了光永侯府的沒落,接受不了身份上的落差,接受不了外人投向周府的冷眼與嘲諷,他更接受不了,因為自己執意要從鄯州借兵而造成的一系列傷亡。

被北雎敵将圍困在城外的伯父,将虎符交到自己手中命自己快馬就近求援的父親,等不到援兵隻能一關一關退守死守關城的同僚,戰死西北的将士……他每一回閉眼,好像都能看到他們。

他們頻繁地出現在他的夢裡,一個一個,先是對他笑,笑着笑着,他們的臉上都帶了淚。他們好像都在對他喊話,他們好像都在唾罵他。

都在罵他,怎麼大家夥都死了,他卻還活着。都在質問他,不是說再撐一會兒他就會帶着援軍回來的嗎,怎麼一去就不複返了呢?

怎麼一去就不複返了呢?

怎麼大家夥都死了,他卻還活着呢?

知道西北一役的結果時,他本也不想苟活,可總有人要他活着。

先是錢家姐妹,再是劉二,後來是林霞和落今,再後來,是章糾白,是孫荊和馮栌,是鹿回莊裡的每一個人,他們或勸或哄或罵,都要他活下來,都要他堅持下去。

“晟平軍大敗是不争的事實。”

“是我無用,是我未及時求來援軍。我本該死在西北客望關,我一死,很多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周荃瑾笑得哀切。

章糾白忍了忍,沒忍住,一腳踹在小凳上。

“少自以為是了,别以為被人稱贊過幾句日頭和月亮,你真的就無所不能了。你幾歲了?這點道理都不懂?”

“如若一切順利,你自然能帶着援兵趕到。變故不是你造成的,你也差點因為這樣的變故死了。晟平軍是敗了,但若将戰敗歸咎于一人豈不可笑?”

“你心裡不好受,誰的心裡又能好受?”

在榻前來回走了幾步,章糾白氣惱得雙頰泛紅:“死了難道就能好受了?如果死了就能好受,那周荃珝為什麼還要那麼努力地活下來?”

“你先前說,周荃珝是在尋死?”提起這事,她咬緊了腮幫子,“你說錯了,他不是在尋死,從來不是,相反,他一直都是在求生。”

“局是困局,路是死路,談何尋生。”周荃瑾沉默半晌,小聲呢喃。

“是麼?你真的這麼以為麼?”

“你什麼意思?”

章糾白抱着空酒壇緩緩走到窗邊,望着外頭黑透的天幕:“你可知,他的卧房裡總擺着一盤棋?”

周荃珝的卧房中總擺着一盤沒下完的棋,若沒别的變故,他每日睡前都會盯着那盤棋看半晌。她自住進周府之後就發現了這一點。

後來見她好似對下棋感興趣,他便另拿來棋盤棋子拉着她對弈。初時,她被讓着赢過兩回,之後就一次也沒有赢過,每回都輸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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