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狠狠撞開,阿璃沖了進來,“姑姑,你在胡說什麼呀?”
章甯一驚,趕緊上前抱住她,低聲呼道,“阿璃,别沖動。”
華夫人看着她,眼裡有淚花,“傻孩子,别自責了。駱府的事跟你無關,是我做下的。”
“不是你,是我!”阿璃哭喊掙紮,“姑姑,我全都想起來了,是我,我殺了駱尚書一家。”
華夫人輕輕歎息一聲,溫柔地看着她,又對着章甯道:“你放開她。”
章甯不明所以,但見她神情堅定,隻好緩緩放開阿璃。
阿璃立即沖到華夫人身前,緊緊抱住她,大聲泣涕,“姑姑,是我做的。”她對着劉軒道,“你要抓就抓走我吧!”
華夫人輕輕推開她,各自站好,仰頭環視衆人。忽然她走到牆邊,取下上面挂着的佩劍,蓦地朝阿璃刺去。
“阿璃小心!”
“柳小姐!”
章甯和劉軒同時驚呼,立馬上前阻止。
劍朝阿璃而去,在她身邊綻開劍花。阿璃愣在那裡,動也不動。章甯将她護在身後,擊退華夫人的劍勢。
劉軒趁機引開華夫人的劍,不讓她傷到任何人。
被這樣一阻,華夫人卻并未因此停下手中的劍,她朝劉軒攻去,劍意淩厲,劍勢逼人,招招都透露着古怪。
不過她并未有意要傷人,如此幾招後便停了下來。
“聽他們說,上次宮宴你讓你女兒試了阿璃的武功,跟我剛才的比起來,如何?”華夫人輕喘着氣問道。
剛才的招式跟上次宮宴的招式十分相似。劉軒神色複雜地看着她,“你的劍法很複合駱府一案的手法。而鐘殿下,她沒這樣的内力。”
“你知道就好。”華夫人收起劍,還入牆上的劍鞘中,直直看着他,“我說了是我做的,現在你相信了吧。”
“不,姑姑,不是這樣的。”阿璃從章甯的懷裡掙紮開,撲到華夫人身上。
華夫人愛憐地看着她,“傻孩子。當年你雖然被當作殺手培養,但還沒等到你出手,我就先出手了。是我殺了駱尚書一家。”
她垂了垂眼,平靜地說道:“你之所以記得是你做的,那是因為被太後用了陰私手段。她找了妖道,以蠱惑之法,誘導你相信是你做的。如此她才好繼續利用你,将你派到姜國做細作。否則你仔細想想,好端端的,為何會失憶?除了中毒,還有妖法在其中。”
“不可能,不可能,”阿璃急切地搖頭分辯,“我記得清清楚楚……”
華夫人以手止住她的話,“你沒有這樣的内力,使不出這套劍法。這是嫂嫂,也就是你母親,在嶺南學的。她教你的時候,我一時好奇也跟着學了去。這套劍法幾近失傳,世上沒幾個人會。我用它殺了駱府的人,想着沒人會認出來。沒想到過了三年,還是被查出來了。”
她對章甯道:“好好照顧阿璃和秀秀,從現在開始,她們都不再是越國的人,你帶她們去姜國,走得遠遠的。”
“姑姑,不要,我們才相認,我不要跟你分開。”阿璃對着劉軒道:“你不要帶她走,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劉軒神色愈發複雜,緩緩搖着頭,“我不是來帶你們歸案的。”
他看着華夫人,“你可想好了?不管是你還是鐘殿下,隻要去認下這個案子,那便是柳國公的後人殺了駱府滿門。殺人就是殺人,不管是出于什麼目的,都是對國公名聲的蒙塵。”
華夫人身形一震,沉默不語。
章甯道:“劉将軍可有什麼兩全之法?”
劉軒靜默了一會兒,歎息道:“我的兩全之法,你不會願意聽。”他頓了頓,“如果讓鐘殿下進宮當貴妃,皇上就不會再徹查駱府的案子了。”
“不可能!”華夫人和章甯同時驚呼。
阿璃亦是滿臉驚疑和憤怒,“你憑什麼說我進了宮,他就不查了?他才不會善罷甘休。”
劉軒道:“駱府一案過去了三年,若是真能查出來早就該查出來了。可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翻出來查?按理來說,此時朝中任何事都應該緊着兩國邦交。翻出舊案尤其是尚書這樣的官員,還讓堂堂丞相去查,并不合時宜。以我對皇上的了解,他做事極有考慮,斷不會作無用之事。”
他深深看了阿璃一眼,“原先我還不明白,後來聽說皇上有意娶你為妃,再細細推斷一番,也就明白了。這是皇上開出的條件,你也可以說是一種威脅。”
“可我不信,”阿璃眼中含淚,“我不信他。”
華夫人深吸一口氣,堅定地道:“她不能入宮!你既然能查出我和她的身份,就應該能查出太後和皇帝當初是如何利用她的。我斷斷不能讓她再一次被他們吃幹榨淨,成為母子倆的棋子。更何況,就算我去認罪,我也可以不以柳國公之女的身份。反正我如今也是捏造的身份,再編一個又何妨?”
劉軒同樣十分堅定,“整個臨安知道你是柳二小姐的人恐怕都在這鴻胪寺的别院裡。你既然已經藏了這麼多年,就該一直藏下去,做個茶坊的老闆,平安地過完此生。”
“再說了,皇上的目的是鐘殿下,你去認罪,他就會罷休嗎?”劉軒緩緩搖頭,“皇上一定還會用其他方法讓殿下入宮。”
“他為何一定要我入宮?”阿璃冷冷笑着,眼裡有恨意,“難道我還有其他的利用價值?他若是想利用我對付皇後,大可不必。王丞相都已經辭官了,他還想怎麼樣?”
劉軒垂下眼,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