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金陵城的街上已經打起了梆子,除了一些酒樓妓館還熱鬧着,大多人的家裡也都熄燈歇下了。
周家的小院兒裡寂靜無聲,周韻遲洗漱之後,腳下拖着軟拖上了床榻歇息。
荷香把被窩用暖爐烘的幹爽又溫暖,素來怕冷的周韻遲躺在床榻上,舒服的歎了口氣,眼皮很快便擡不起來了。正當她要去會一會那周公時,屋頂突然發出了一絲異響,似乎有人在上頭走了過去。
她慕然驚醒,瞌睡蟲跑的一幹二淨,想起那日入城時,城門口的官兵正在抓捕賊人,此時屋頂上的聲響不會是有賊人在上頭吧。周韻遲本就膽子小,想起這事她就頭皮發麻,她撐起身子,悄悄坐了起來,想要下床去緊一緊窗戶和屋門。
平時,她喜一個人睡,現下不禁有些懊惱,早知道今晚就喊荷香陪着自己了。穿上軟拖,周韻遲掀開了紗帳,赫然發現屋子裡站着一個男子,那男子也發現了她。周韻遲想要開口呼救,卻被那名男子摟在懷中捂住了口鼻,隻能發出一絲微弱的哼甯聲。
屋裡未燃燈火,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但于是之還是憑着屋外漏進來的皎潔月色看清楚了自己懷中女子的面容。
城門口的匆匆一見,那雙瑩潤生輝的眸子,兩者在于是之的腦海裡怎麼也忘不掉了。
這幾日巡防營在城中四處探尋追捕,終于尋到賊人的蹤迹,追捕賊人時于是之誤入了這間房中,屋内的陳設一瞧就是女子的住處,深夜闖入女子閨房被人發現了是怎麼也說不清的,此處不宜久留,他正要擡腳離開時忽聞到一陣香氣。
于是之眼神亮了亮,那日城門口遇見的姑娘也帶着這種香氣。紗幔抖動了幾下,他知道屋裡的人醒了。
周韻遲的心跳的極快,剛躲過那浪蕩子金澄的毒手,眼下又被采花賊盯了去,自己這名節怕是要不保了,一雙勾人的眸子裡生出了幾分絕望。
于是之瞧了心中顫了幾下,他知道這是把自己當成了采花賊,他忙道。
“姑娘别怕,在下并不是姑娘心中所想的壞人,隻是追捕賊人的時候誤入了姑娘閨房,已經夜深,這院子裡的人想必也都歇下了,姑娘也不想讓别人知曉這房中發生的事情吧。”
他溫言出聲,一句句安撫着懷裡姑娘的心,生怕她一時激憤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來。隻是這話在周韻遲聽來有一絲奇怪,聽起來自己似乎做了什麼不光彩的事來,明明是他夜半闖到了自己房中。
周韻遲有些愠怒眉頭蹙起兩道印,對他的話不滿,不過還是腦袋動了兩下,模樣看起來甚是乖巧,于是之慢慢的松開了捂着她嘴巴的大掌。
松了禁锢,周韻遲立刻逃離整個人躲在了紗幔之後,瞪着一雙眼睛,戒備的看着屋子裡的這個男子,片刻後她才認出面前之人是那日城門口查驗自家馬車的将領,這才信了方才的話,她壓了嗓音。
“軍爺怎會誤入小女子的房中?”
懷中嬌軟的人兒不在,于是之心突然有些空蕩蕩的,又瞧着小姑娘離自己一丈遠,滿眼戒備,于是之笑了,賊人也不去追了,反而找了個椅子坐下解釋。
“我也是瞧着那賊人進了這間屋子,才跟了進來,誰知那賊人卻不見了蹤影,姑娘可瞧見了?”
周韻遲聽了躲在紗帳後搖頭,雙手緊緊抓着帳幔,眼神如同受到驚吓的小鹿一般,于是之瞧了心生後悔,這般吓人的話,她一個閨閣女子,連真面目也不願示衆,聽了自己之語今晚怕是要做噩夢了,于是之忙轉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