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韻遲聽見響動,擡頭看了眼明惠,見她依然睡着,出了屋門問起了秋霜發生了何事。
猶豫了片刻後,秋霜道。
“姑娘,外頭來了一大漢,在府門前吵着鬧着要咱們侯府還銀子,這是男子之間的事兒,本該由侯爺管,可侯爺今日去了軍營,管家又打發不了那人這才禀了上來。”
“可問了那人來自何處?”
“那人說他是随心坊要賬的,說咱們侯府的人欠了他們好些銀兩?”
随心坊?周韻遲有些疑惑。
秋霜解釋道。
“随心坊,是一賭坊。”
賭坊,大約隻有男子愛去那地方,可侯府裡隻有雲懷生和雲嘉彰兩個男人。
軍營忙碌,雲懷生忙着練兵,連有孕的妻子也顧不上,不能是他。
周韻遲想了想,難不成是她這個哥哥因為秋闱在即,去賭坊散心玩了幾把,輸了些銀子?
可他身為貴公子,那些銀兩難道還付不起嗎?
想着,周韻遲已經下了台階,往前院兒裡去了。
秋霜見狀緊緊跟上了她。
府門前已經亂成一團。
随心坊要賬的那些人又豈會是些脾氣寬和之人,都是一群兇神惡煞的大漢,言語粗俗,幾句就與安信侯府的管家吵了起來。
周韻遲到前院時,遠遠的就聽着吵鬧聲。
她蹙了蹙眉,走到府門前,靜靜聽了一會兒,知道了是因着什麼吵鬧起來,周韻遲給秋霜使了個眼色。
明惠身邊的丫頭都是宣陽長公主府裡的蘇嬷嬷一手調教出來的。
蘇嬷嬷是宮裡出來的,如今,宣陽長公主已經放她歸鄉養老去了。
宮裡的規矩派頭,秋霜學了個十足十。她得了周韻遲的吩咐,走上前,聲音不大,卻極有威嚴的對着那群吵鬧的人道。
“都吵什麼,安信侯府門前也容你們在這胡作非為。”
随心坊的人聽了,停下争吵扭頭看向了說話的秋霜,見她是個年輕的小丫頭,并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神色放浪道。
“呦,這個小娘子說話潑辣,我喜歡。”
秋霜并未害怕,反而又上前了兩步,眼睛一橫,厲色道。
“哪裡來的浪蕩子,便是來要賬,也該好好說話,隻要說清緣由,是我們侯府的我們認,若不是,我們姑娘說了,京兆府就不遠處……”
秋霜的話并未說完,剩下的由随心坊的人去想。
要賬的大漢并不想得罪侯府,方才也是被安信侯府的管家氣着了,才出言不遜。被秋霜罵過以後,腦袋也逐漸清醒。
安信侯府是貴族,若得罪了,安信侯隻要與京兆府說上一說,随心坊還不得關上幾天的門。
要是這樣,虎爺還能饒了自己,非得将自己抽筋扒皮不可。
識時務為俊傑,這個大漢上過幾天學堂,還是懂着道理,他立刻就緩了神色道。
“我們随心坊并不想鬧事,隻要銀子要到手,我們立刻就走。”
這時,周韻遲從秋霜身後走出,淡淡開口。
“你說我們侯府欠了你們賭坊的銀子,可有字據,可知道是誰欠的?”
大漢見又來一女子,不悅道。
“你是誰?我要見你們侯爺。”
管家在一旁白了随心坊的人一眼,不屑哼道。
“我們家侯爺豈是你相見就能見的,這是我家二姑娘,我們侯爺的千金,如今我們夫人有孕,府裡一切事宜都由我們二姑娘來管。”
眼見着安信侯府門口聚了越來越多的人,周韻遲怕真是自己這個哥哥欠了賭坊的銀子,她不願讓外頭的人看笑話,在秋霜耳邊叮囑了幾句,轉身進了府裡。
秋霜仰着頭道。
“這裡說話不便,我們姑娘請您進去坐下慢慢說。”
這些個高門大戶總是怕家中醜聞傳遍金陵,随心坊的人清楚,于是就跟着秋霜進了安信侯府。
前廳裡,周韻遲讓人上了茶,然後坐在上首笑問:“如何稱呼?”
那大漢頭一次被人如此禮遇,面前又是高門的小姐,他忽然緊張起來,結巴着道。
“小姐喊我一聲阿狗便成。”
阿狗?周韻遲噗嗤一笑,哪裡有人叫這個名字來着,難不成還有人叫阿貓。
阿狗不好意思摸了摸腦袋,他還有個弟弟叫阿貓。從小到大,兄弟兩人因為這名字鬧了不少笑話。
若是旁人,他定是要上前與人争論一番,可現在自己面前是一個溫柔的高門小姐,還生的非常貌美,自己就不與她計較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