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說到阿狗大哥手中有我們侯府欠你們賭坊的字據,可否能讓我瞧瞧?”
阿狗來這一趟,歸根究底還是想要到銀子,周韻遲要看,他自然會給。他從袖子裡拿出字據來,秋霜接過遞給了周韻遲。
字據上白紙黑字寫着,安信侯府奴才福順欠随心坊五百兩銀子,還有個紅色指印在上頭。
“福順是何人?”周韻遲看向了秋霜。
秋霜是主母身邊的一等女使,平時隻在華瑞軒伺候,福順為一個看門小厮,秋霜并不認得。
安信侯府的管家在一旁回話。
“二姑娘,福順是西角門的看門小厮,不過這兩日告了假,說是家中有事。”
周韻遲知道了福順的身份,把字據還給了阿狗,笑看他。
“阿狗大哥,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道理我懂,可這字據上明明白白的寫着是福順欠你們随心坊的銀子,他雖為我家的奴才,可這會子人也不在侯府,但這銀子怎麼要也找不到我們侯府的頭上來吧。”
這番話,阿狗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把字據小心的放回袖子裡,說了句讓周韻遲不解的話來。
“二姑娘,福順目前人在我們随心坊,您說的話我們掌櫃的也明白,我們随心坊本不該找上侯府的,但福順口口聲聲說他知道一件天大的事情,府裡的哪個主子聽了定然會替他還了這五百兩銀子。”
“他好大的口氣。”周韻遲怒罵了句,又冷笑着看着阿狗,心裡對福順口中事情起了好奇。
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一個奴才笃定,隻要主子聽了他說的事情,定會為他付下賭債所欠的銀兩。
他有這般自信,想來估計關乎着侯府的秘密。
周韻遲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對阿狗道。
“阿狗大哥,帶我去一趟随心坊。”
瞧着銀子能要回,阿狗面上露出笑來,“二姑娘,小的就知道你會去的。”
秋霜卻拉住了周韻遲的手,“姑娘,那随心坊魚目混雜你怎可去那般危險的地方,福順那厮欠了賭坊的錢,自讓随心坊的人去找他老子娘去。”
秋霜聲音洪亮,且說這話時瞥了阿狗一眼,是故意說給他聽,讓他找該找的人去。
阿狗輕哼了一聲,雙手環抱着胸,斜了秋霜一眼看向别處,心裡罵起了秋霜,這小娘們着實潑辣,可不能讓她壞了事情。
随心坊的人又能是什麼講理之人,他們隻認銀子。
阿狗壞笑道。
“我說這位姑娘,你家主子都要替福順還錢了,銀子又不用你出,你肉疼個什麼勁兒,若不給,我就還在府門前鬧事。”
“你!”秋霜被阿狗這無賴模樣氣的說不出話,隻能狠狠剜了他一眼。又趕緊勸周韻遲打消去随心坊的決定。
越有人阻擋,周韻遲就越想知道那秘密是什麼,她在秋霜耳邊說了幾句,秋霜不依。
周韻遲冷了神色,“母親現在有了身孕,若我不跟着去随心坊,難道眼睜睜的看着侯府的臉面被人按在地上随意踩踏嗎!”
秋霜沒了話,耷拉着腦袋,如被曬蔫了的花,走出了前廳往周韻遲住的雅苑去了。她在銀瓶的耳邊嘀咕了兩句,銀瓶雖大驚失色卻聽話的去床榻邊的箱攏裡拿了幾張銀票,又重新鎖好了箱子,拿了個長帷帽出門了。
管家按着周韻遲的吩咐套好了馬車,等銀瓶拿着銀票過來,幾人坐着馬車往随心坊去了。因不放心周韻遲,他選了幾個會些拳腳功夫的小厮跟在車後。
随心坊内,福順右臉帶着淤青站在二樓的角落,他低着頭偷偷瞧了一眼不遠處那個清雅的男子。
那男子似乎發覺了福順的目光,淺淺笑了下。
不笑倒好,這一笑福順心裡害怕極了。
“福順,阿狗已經去了快兩個時辰了,若是到吃午飯的時候,阿狗還不回來,你的手指就永遠的要留在随心坊了。”
福順雙腿一軟,控制不住自己身子跪在男子面前,整話也說不完整,哆嗦道。
“虎爺,求,求您再寬恕些時間,侯府一定會來人交這銀子的。”
虎爺的耐心不多,他又道。
“不如你把那個秘密告訴我,若我覺得這秘密值五百兩銀子,我也放你離開。”
屋外響起一道女聲。
“我們侯府的秘密旁人知道了怕是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我看虎爺就不必知道了。”
周韻遲推門進了随心坊二樓的雅間,直接坐在了虎爺的對面,拿出銀票放在了桌上。
“整整五百兩,還請虎爺過目。”
虎爺看着對面帶着帷帽的女子,并未伸出手收起銀票,“五百銀子買一個奴才的謊話,姑娘可覺值得?”
随心坊到處都是一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賭徒,他們為了活命什麼謊話都能說出口。
什麼秘密!隻怕那是福順這厮為了活命編出的謊話,不料這安信侯府竟還有人信了。
虎爺心裡鄙夷道。
一群傻子。
周韻遲将銀票往虎爺面前推了推,“謊話也好,真話也罷,虎爺隻管收下你的銀子就成。”
虎爺身形一滞,神色略帶着些不悅,收起了銀票後,淡淡道。
“把人帶走吧。”
福順心下一喜,正要跪下,卻又聽周韻遲道。
“慢着。”
福順的心又緊緊揪了起來,難不成是要反悔。
虎爺淡笑,“姑娘反悔了?”
周韻遲擡擡右手:“字據呢?我已交了銀票贖人,虎爺是否該把那字據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