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泗是家中小厮不錯,眼下這個時候可也不方便進周韻遲的院子了。
阿泗明白這話,拱了拱手,“姑娘在後頭慢慢走着,我先去告知二門上的婆子。”他腿腳快,先一路小跑去二門上知會了門上的婆子,又緊忙趕着去了竹林的亭子,他剛到歇了口氣,周韻遲與銀瓶便到了。
阿泗很是謹慎,緩了口氣,看了看四周,見無人壓低聲音道:“姑娘,今晚小的送罷了姑娘從外頭回來時,從偏門正要進侯府的時,姑娘猜小的見到了誰?”
銀瓶瞥了阿泗一眼,“姑娘哪有功夫聽你繞門子,你快說!”
阿泗咽了口唾沫,接着道:“小的見到了碧桐姐姐她娘!”
周韻遲心跳忽停了一下,眼神随即嚴厲起來,道:“你怎知那是碧桐她娘!”
阿泗又道:“姑娘不知,碧桐姐姐在老太太院兒也是個聰慧的丫鬟,最擅畫小像,碧桐姐姐與我瞧過她娘的畫像。”
銀瓶認同阿泗的話,在一旁道:“阿泗說的不假,在别苑時,姑娘你看到的府中衆人的小像都是碧桐給畫的。”
周韻遲沉默了半刻,她忽然知道雲老太太是怎麼知曉了周家人的存在。
碧桐是靜心堂的人,她的一舉一動,逃不出雲老太太的眼。姐姐讓碧桐畫出全家的人小像,這樣的舉動任誰知道了都會生疑。
“原來,我也有錯!”周韻遲喃喃道,“若不是那日我非要去鋪子,也不會與姐姐相認,周家爹娘和姐姐也不會不明不白的慘死。”
銀瓶眼皮一跳,抓住了周韻遲的手,不讓她胡思亂想,“姑娘這是哪裡的話,隻是……隻是……”
一時,銀瓶這張巧嘴也不說出什麼安慰之詞,她想說這一切都是命數罷了……
阿泗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勾起了周韻遲的傷心事,連忙道:“姑娘多想,這哪裡姑娘的錯,碧桐她娘找來咱們侯府正是想着尋個機會要見姑娘你,恰巧碰上了小的,小的把她安頓在了……”
“等等。”周韻遲讓阿泗不要繼續再說,竹林苑冷僻,又是冬日深夜,一丁點兒聲響都會放大,她擔心隔牆有耳,悄悄在阿泗耳邊嘀咕了兩句。
之後,阿泗就去了竹林苑外,沿着牆壁走了一圈,見無人在此才又去了亭子裡。
“姑娘,無人在這,隻有咱們三人。”
周韻遲頓了頓,又深深吸了口氣,聞的空氣裡無那種方才聞到的香味,蹙眉怪道:“興許是我察覺錯了。”
阿泗也漸漸緊張起來,壓低了聲音在周韻遲耳邊悄聲說了碧桐她娘的安頓之所後,三人便立刻離開了這裡。
回了雅苑,周韻遲面色沉重對銀瓶道:“方才在竹林院有人悄悄跟了上來,那空氣的香味我不可能聞錯,那人是個女子,身上的香味是女子才會用的香料。”
銀瓶如臨大敵,頓時慌了神,六神無主的蹲在周韻遲的腿邊,“那這可如何是好,那人定是知道了姑娘的身份,萬一……萬一揭穿了姑娘的身份……”
周韻遲輕撫着銀瓶冰涼的手指,“放心,那人方才沒出面揭穿我的身份,要麼是不敢,要麼就是以後要拿我的身份讨些好處,否則方才就鬧開了,咱們現在就是要知道碧桐她娘手中的信寫了什麼,有了這信咱們也不怕了,爹娘和姐姐的仇也能報了。”
“姑娘可能憑着香味認出那人,這樣咱們也好做防範。”
周韻遲腦海中把所有女子身上熏的香細細想了一通,也沒有想出那味道的主人。
屋裡備好了熱水,銀瓶怕水涼了,服侍周韻遲洗漱,過後兩人也無力在想今夜之事,滿腹心事的上榻歇下了。
這廂,雲嘉儀身邊的丫頭畫染正伺候她卸下钗環,看着銅鏡的主子替她委屈道,“大公子訓誡大姑娘又不關姑娘您的事,往日大姑娘常常給您臉子看,今日您又何必為她解圍,二姑娘不也在一旁站着不說話,再說了就算您為大姑娘解了圍,我瞧那大姑娘将來也不會承您的情。〞
雲嘉儀笑哼一聲,摸着自己散下來的頭發,“我原就沒想着讓大姐姐承我的情,說那話也就是想讓大哥哥不再生氣,免得他氣上心頭問我們都去了哪裡,咱們今晚的事又怎能讓他知曉,說兩句軟話身上又不掉塊肉,可大姐姐就是不懂這個道理,被老太太關了那麼久出來還是那樣毛躁的性子,讓人一眼就瞧出來她心底想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