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則景脫口道:“那你們的身體呢,夜晚風寒,你剛剛又犯了咳疾,要是引得舊病複發怎麼辦?候着的左右反應不及,你……”
她焦急地望向面前的那青年,卻發現青年的眸子中卻帶着淡淡地愉悅。
她這才發現,自己一時情急,不知道什麼時候,手攀上了裴瓊枝的手腕,裴瓊枝的手腕有些瘦弱,她便這麼拾着他的手,将自己手心的溫暖貼在裴瓊枝冰冷地手上。
那廂,裴淩燕有些猶豫,他緊緊捏着下巴,在猶豫着什麼,随即他道:“叔叔,要不我今夜陪你去吧。”
“不用,燕兒你明日有早課,更何況讓人半夜發現,一朝儲君不見了,不知道後宮怎麼翻了天呢。”裴瓊枝笑了笑,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下周則景攜着的手,對上了周則景的眸子。
裴瓊枝的眼眸如秋水,送落葉飄飄蕩蕩到遠方;如春江明月夜,周則景被他瞧得冷不丁心頭一悸。
隻聽裴瓊枝的聲音緩緩響起:
“小王懇請姑娘,今夜此行,危難之際,救小王一命。不知道,周姑娘,可願意陪小王去一探究竟?”
周則景剛才慌了神,蓦然聽他的請求,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慌了神,結結巴巴地道:“這……這……這件事……我要……考慮下……”
裴瓊枝像是早知道周則景會這麼回答一樣,他向周則景作揖道;“今日酉時,小王恭候周姑娘。”
周則景回到昭華宮時,神情已經有些恍惚。
她擡眼瞥了太陽,已經是将落未落,距離那約定的時間已經愈來愈近。
周則景歎了口氣,此時的她并沒有想好,要不要答應裴瓊枝的請求。
靖王到底是親王,她一個小宮女深夜跟着她前去,周則景有些猶豫。
但她作為裴瓊枝的“醫生”,她的醫德又到底放心不下裴瓊枝一人前去。
回到那偏殿小屋内,此時屋内隻有皓月一人。
今兒是皓月休沐,她大抵是在床上賴了一日。
周則景記得今晨她去太醫院,皓月便是這個姿勢,此時回來,皓月幾乎沒怎麼動過。
她輕輕爬上自己的床榻,卻還是吵醒了皓月。
皓月向身旁一瞥,看見周則景一臉“猶豫”的表情。
她緩緩伸了個懶腰,爬向周則景的身旁。
她一把攔住周則景的脖頸,晃着她道:“阿景,發生什麼事了和姐姐說說,姐姐幫幫你。”
周則景被她搖得前仰後翻,卻帶上了一點點笑意。
皓月是從皇後沈氏入宮便服侍皇後的,也是她一手将小殿下帶大,按理,向周則景這樣的小宮人需要尊稱她一聲“姑姑”。
但皓月心态年輕得很,最不願别人喊她這類稱呼,硬是道這将她叫老了去,隻管讓周則景她們喊她“姐姐”。
而皓月性子大方直爽,平時也确實有姐姐作風,昭華宮的小宮人們平時有什麼心情問題,她也宛如“知心姐姐”,為昭華宮的小宮人們開解。
平時周則景隻是旁觀,今天卻輪到了她。
周則景思索一番,對上皓月明亮的眸子,最終還是開口道:“靖王殿下約我……”
“什麼?靖王殿下約你?”皓月提聲。
“不不不!”周則景發現自己用錯了詞,道:“是靖王吩咐了我一個差事!”
“靖王特意吩咐你一個差事?”皓月的聲音持續提高,她緩緩靠近周則景,緊緊盯着她。
周則景被盯得冷汗直出。
須臾,那皓月笑了一聲。
“我逗你呢……你那麼緊張幹什麼啊?”皓月笑道。
周則景:……
這并不好笑,周則景腹诽。
“靖王殿下約你,可是因為你是太醫令?”
“……是。”
“你留中不發,可是忌諱些什麼宮内流言、男女大防一類?”
“……是。”
皓月拊掌,“這就好辦。我們雖為宮人,卻是昭華宮的宮人,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周則景搖了搖頭。
皓月“啧”了一聲,道:“你在宮中行事,無論好壞,論賞論罰,皆是娘娘做主。娘娘點了你為太醫令,那你就是娘娘的太醫。”
皓月眨了下眼,“娘娘看人、我看人,一向都很準,阿景是個有分寸的人,所做的人無不是覺得自己應該做的事。
所以,靖王的事,阿景憑心而行,一切都有娘娘呢。”
憑心而動嗎……周則景愣愣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