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聞铮铎聞言反問:“誰說要進市局必須得立功?”
穆扶奚一怔,當即坐得闆正,把道聽途說的謠言拿來給聞铮铎這個官方代表驗證:“他們都說有‘硬杠杠’。”
聞铮铎聽了對這個洗腦包進行精确辟謠:“自己沒有進來的本事才會把借口放在門檻上。我們要的是有能力的實幹人才,隻要對破案有用,外聘的顧問也來者不拒。”
袁成鳴信譽為零,滿嘴跑火車。
聞铮铎講誠守信,說一不二。
該信誰不言而喻。
他以為自己是在為自己争名奪利,實則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聞铮铎餘光瞥見穆扶奚陰郁的神色,心知他肯定是被他人慫恿的。
基層崗位接收的案件是最繁雜紛亂的,分局刑警隊負責的部分不見得比派出所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輕松,下邊的人小打小鬧是常有的事。
穆扶奚今晚能成功混進戒網瘾中心沒被發覺還算有點本事。
本來他還以為要不是自己先保安一步發現穆扶奚在監控裡的身影,幫着打了掩護,穆扶奚今晚恐怕要交代在這裡了,結果出來以後看到穆扶奚換上的“教官服”,心想孺子可教,的确有随機應變的機靈勁,生出幾分欣賞。
他不是穆扶奚的直管領導,也不想為難一個其他部門的新人,打算輕飄飄地把這頁揭過。沒想到穆扶奚不死心地逮着他毛遂自薦:“您看我有進市局的可能嗎?我學習能力強,一點即通,畢業報考的市局,筆試面試都是第一,可被錄取後還是被二次分配到了分局。”
否則他現在應該已經在市局工作了。
正因他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公正的待遇,才會相信所謂的“硬杠杠”的存在。
隻不過他當年猜測“硬杠杠”是不可說的背景,現在被袁成鳴告知是功勳。
聞铮铎這些年見過太多使用各種手段搏出位的新人了。
真給個機會放到具體的崗位上,立刻原形畢露,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正所謂城外的人想進來,城裡的人想出去,進來前擠破腦袋,進來後抱怨擺爛不知珍惜。
他估計穆扶奚也會成為衆多前車之鑒的其中之一。
他的沉默代表了他的态度。
穆扶奚卻格外執拗,信誓旦旦地說:“我不是為了立功,而是為了自己隐約窺見一角的案子有始有終。看在我心系案情的份上,煩請您準許我光明正大地進市局破案。有了正規的調查途徑,我一定一切行動聽指揮。”
聞铮铎不認為自己有指點江山的資格和立場,但他實在無法對穆扶奚越權查案的行為表示贊賞,尤其是他為自己争取機會的話語看似誠懇,實則還是在怪自己沒有查案的權力。
他面部表情地對穆扶奚說:“我不把你今天私自探訪卓文書院的行為告知你們隊長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錯就錯在沒把心思都放在當下手頭的案件上,自己的分内事都沒做好就想管天下事。我們刑偵支隊不需要你這種沒有集體精神的救世主,你另謀高就吧。”
穆扶奚聽了聞铮铎的話心頭一顫,沒想到今晚和聞铮铎的相遇沒有帶給他登天的捷徑,反而引起了一個天大的誤解。
在和袁成鳴合作前,他從來就沒有過單打獨鬥的查案曆史,都是路上偶然撞見了不平之事,就連今天他也是和袁成鳴一起來的。
這樣被誤會,比窦娥還冤。
他還想再出言為自己解釋兩句,聞铮铎已經把車開到了川流不息的主幹道上,直接把車停在路邊容易打到車的地方,讓他帶着從戒網瘾中心搜出來的東西下車。
穆扶奚望着他面沉如水的冷峻面孔,無可辯解,灰頭土臉地被他抛在路邊,眼看着他驅車絕塵而去。
這凄風冷雨般撲面而來的挫敗感,讓他更加堅定了勘破這幾起驚天大案的決心。
他讨厭這種被人誤解的感覺,像是被逼上了絕路,除了依靠目前僅有的線索盡快破案,别無他法。
他一直以為自己心性寡淡,今天被聞铮铎這麼一激才發現,他要不是心高氣傲,怎麼會越挫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