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後不能置信地瞪圓杏眼,高聲尖叫:“爸爸!”
原本有氣無力耷拉着腦袋的男人聞聲擡頭,帶着濃重的哭腔對坐在歐式扶手沙發椅上的掌權者說:“先生,都是我的錯,我辦事不周,任打認罰,求您饒了我的女兒!她隻有八歲啊——”
對方的五官隐沒在陰影裡,看不出神色,隻是在聽了他的哀求後饒有興味地譏诮道:“你犯了錯,她也犯了錯。年齡是犯錯的理由嗎?”
男人慌張道:“不不,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
被他稱作“先生”的男人擡手蹭了蹭鼻尖,冷然道:“你們父女倆真能給我惹事,枉我這麼信任你,把賭場和書院都交給你負責,結果兩處據點都被警方摸到了。你就是這麼辦事的?查出你以後,下一步是不是就該查到我了?”
“先生,請您聽我解釋……啊!”
“先生”揚了揚手,他便又結結實實挨了一鞭。
“我錯了!我不解釋了!”
可他的哀嚎并沒有讓身前的執鞭者停手。
女童見狀“噗通”跪地,可憐巴巴地膝行到唯一能決定是否能放她父親一馬的“先生”面前,急切地央求:“先生,求您留我爸爸一條命,我什麼都願意為您做。那個女人要帶我逃走,可我沒有背叛您,是我向守衛告密逼着她走投無路跳的湖。我對您是忠心的。”
“哦?什麼都願意為我做?”“先生”擡手示意行刑者停手,帶着笑意問,“她為了救你,自願把自己送進了書院卧底,你卻反手出賣了她,說什麼都願意為我做?”
女童顫抖着咽了咽唾沫,喉頭一緊,屏住了呼吸。
良久,“先生”舒了口氣:“算了,為難你們也無濟于事,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賭場和書院都暫且關門避避風頭。”
說着,他扭頭鉗住女童的下巴,氣定神閑地說道:“不是說什麼都願意為我做?一個人把所有罪都擔下來去找警方自首,反正他們不能拿未成年怎麼樣。切記不要露出破綻,也不要想着協助警方抓住我,否則在我落網前,會先把你父親扔去喂老虎,你也别想有全屍。”
女童感恩戴德地磕頭:“謝謝先生!”
遍體鱗傷的男人在主導者的授意下被從刑架上松了綁,也跟着附和:“謝先生不殺之恩……”
插曲告一段落,剛才把女童帶過來的男人拱手上前:“先生,前天夜裡書院進了兩個警察。一個是冒充董經理來找女兒的,拷走了她的所有監控視頻。一個鬼鬼祟祟喬裝打扮,直接破了門禁溜進來的。真的不用管嗎?”
“管他們做什麼。”始作俑者微笑道,“你以為我讓那個假警察參與進來是為什麼?沒鬧出人命前,有那些不願操心管孩子的政要擔着。現在出了人命,自有死要面子的警方兜底。用一個未成年就能終結的殘局,為什麼要花心思回顧對方曾在棋盤上落過幾枚子?”
他緩緩斂起笑容,面色自然而然變得嚴肅正經,隻是語調依舊漫不經心:“問題是我來冀安是為了尋人,人沒尋到就得一直呆在冀安,這些産業也不會移到别處去,跟冀安警方且有的是交道要打。”
說到一半他眯起眼,輕描淡寫得像是茶前飯後與人談資,“赢了是我棋高一着,輸了可就萬劫不複,偏偏我就喜歡玩這麼刺激的遊戲。”
像他們這種刀頭舔血、铤而走險的大魔頭,最忌諱的就是提及死亡,他卻全然不避諱,眼裡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淡然。
他淡定不意味着他的手下淡定,他的手下聽他這麼說,連忙谄媚地奉承:“您是吉人自有天相,怎麼會落入警方手裡呢?您今後的快活日子多得是呢。依鄙人淺見,何須您親自出馬,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自赴湯蹈火把人帶到您跟前。”
他眼含笑意瞥向盡心阿谀的手下,笑容滿面地問:“你的意思是,我找這麼久都不見蹤迹的人,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找到?”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手下頓時汗流浃背,戰戰兢兢地找補:“您誤會了,我隻是想為您分憂啊。”
他隻覺得自己好好的心情被眼前不知深淺的蠢貨攪壞了,意興闌珊地揮手說道:“把他給我綁上去,鞭三十。”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手下絕望地自扇耳光:“不要啊先生!我自己掌嘴!您消消氣!不必跟我一般見識呐!”
可惜他的自救行為未能改變自己的結局,仍舊被拖去毒打了。
一直在旁邊目睹了全程的女童渾身發抖,哆嗦着跪在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身前,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可她越是害怕,越是容易被注意到。
隻見上一秒還冷酷殺伐的男人,轉過臉來,格外溫柔地對她笑了笑:“記住我們的約定了嗎?”
女童六神無主,茫然點頭。
男人輕聲細語地在她耳畔佯裝民主:“我這個人一向賞罰分明,他挨鞭子是因為沒有得到我的準許就對你施加暴力,你和你父親受罰是因為你們辦事不利。但是你做得好,我也應當給你獎勵。你沒有跟那個女人走,還替我解決了這個麻煩,辦得幹淨利落,十分出色。等你父親養好了傷,我讓他帶你去迪士尼玩七天七夜,晚上就住在城堡裡面好嗎?”
女童的目光陡然變得晶亮璀璨,臉上的血色奇迹般地回複了些許,臉頰紅潤地笑着說:“都聽先生安排。”
男人輕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真是聽話的乖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