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黑暗霎那襟聲。

一隻冰涼的手，悄無聲息貼上了他的右肩。

許千然當即攥住那隻手，一個轉腕就将那隻手反背在了它主人的背後，繼之他擡腳朝對方膝蓋窩處一踢，在那人跪下的同時雙手用力下壓，牢牢鉗制住對方。

然則出乎他意料的是，從掌心裡傳來的觸感枯槁、粗糙，他抓着的好像是一隻老人的手。

許千然定睛一看，的确是個老人，一頭花白的銀發在夜色下極其顯眼，如同落滿了霜雪的百年松樹。

許千然旋即放開老人皮包骨頭的手，把老人扶起。

隻是道歉還沒出口，老人突然一手反握住他的手腕，一手在他左肩膀上拍了拍。

“你來晚了，小夥子。”

許千然一愣，随後疑惑。

什麼來晚了？他來晚了？

老人自顧自地拉着他朝另一邊走去。

“小夥子，我跟你講，下次要早點來，來晚之後是進不去的，那個地方就是這樣。”

難不成，船泊巷裡隐藏着什麼夜間才運作的地方？

許千然順着老人的話，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老人一聽，兀地暴躁跳腳，“你不會是個新人吧，小夥子？”

老人看了看四周，露出恍然的神情，“難怪你走的巷子，唉算了，我跟你講小夥子，規矩！這是規矩！知道嗎？”

“規矩？老人家，我第一次來，不太懂，您能跟我講講嗎？”

“準點來準點走就是這裡的規矩！要是早來晚來、早走晚走都不行的！要出大亂子的！”

老人異常嚴肅地告訴他，每一句咬字都極重。

許千然拿出他擺不上台面的表演技巧，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麼嚴重啊。”

“你這毛小子怎麼什麼功課也不做？”老人用眼神剮了他一眼，“推薦你來的人沒跟你說明白嗎？”

許千然一霎心生警覺，老人口中的那個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

許千然飛快扯了個謊，若有其事地答到：“說了，但是那天我兩一起喝酒喝多了，昏天黑地的，等酒醒我就記得個地名，其他給全忘了。不好意思啊，老人家。”

“你你你你這……今天碰到我算你運氣好，要是換其他人，肯定拿着鐵棍把你打出去。”

還有其他人？

許千然仔細地掃視了一遍巷子，可整條路上除了他和老人，連野貓野狗的影子都看不見。

“是是，如果不是您，我連路都找不到，幸虧遇到了您。”

老人冷哼一聲，很是受用，“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我今天先帶你見見地兒，别跟個無頭蒼蠅似的，其他的，你就自己回去再問一遍，功課做足了再來。”

“那肯定的，下回來肯定都問好了再來。”

“這還差不多。”老人對許千然乖巧的态度十分滿意，不禁多提點了幾句，“小夥子，下回來就别走巷子了，坐船來，知道不？這條巷子雖然晚上沒什麼人，是還算安全，但萬一被看到了，也是要出大亂子的。”

說完，老人拉着他駐足，朝前方的平房一指。

“喏，就是這，睜大眼睛看看清楚，好好地記住啊！”

許千然還沉浸在為什麼要坐船的問題中，回神一瞥，視野裡所見的畫面俄頃有如天雷滾滾，霹靂而下，轟得他魂飛魄散。

老人手指的地方——“那個地方”，是船泊巷55号——她的車庫！

車庫前的警戒線明黃锃亮，耀目得宛若在譏笑着探險者的蠢笨。

許千然的頭腦中似乎有什麼一點、一點攪亂。

後來他是怎麼告别老人并開車回酒店的，他全然記不清楚了，隻是異常清晰地在腦海中留下了回去路上看到的一個場景：

船泊巷一側的平房後，和玫瑰市的市警察局後一樣，有一條護城河的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