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湧進了走廊，但，不隻是湧。

數百條小蛇交纏在一起，綁成了一條粗壯的“巨蛇”，慢吞吞地将“蛇頭”伸進管理者通到底入口，然後又緩緩進入走廊。

俞河看到，“巨蛇”身上遍布泛着綠光的豎瞳，那些豎瞳頻頻轉着，像是在尋找它們的目标，而“蛇身”扭曲時，條條小蛇原本的身軀像是“巨蛇”被剝皮後裸露的肌肉脈絡，起伏蠕動，俞河忍不住犯了惡心。

“俞河，守好。”呂斯周冷靜地下令，同時舉起手，指尖試探性地、虛虛地摸到黑布表面，“清閑，你隻管電腦，其他的有我和俞河。”

“好，你們小心。”陳清閑沒有回頭，一心一意投身在開機的電腦上，主頁面一出來就仔細研究起上面有的軟件，卻沒想到屏幕上軟件少的可憐，一個聊天用的和一個監控，就沒了。

他在一台電腦上點開監控，設定了一樓所有監控的放映，又在另一台電腦上把二樓的監控都排了出來，正欲用第三台電腦點開聊天軟件翻看殘留記錄時，一個映入眼簾的黑點吸走了他的注意。

“二樓還有客人。”他沒忍住低呼了出來，但很快他就抿緊嘴，認真地辨認起時至今日竟還來玫瑰街的客人的臉。

俞河注意到有幾雙漆黑的豎瞳似乎捕捉到了他們裡面的聲音，“巨蛇”的頭在朝着玻璃門緩緩靠近了，他向陳清閑和呂斯周做了個襟聲的手勢，警惕地關注“巨蛇”的動向。

那客人在房間裡不停地走動，時不時東翻翻西找找，看舉動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乃至連房間中心的小床都掀起床闆來看了遍。

然監控設備老舊，陳清閑仔仔細細看了許久，也隻是覺得畫面中模糊的臉很熟悉，可他想不起來。

他打開相機，正想拍下，突然一愣，呂斯周和俞河也雙雙一愣。

“許千然、顧新世、陳清閑、呂斯周、俞河，我是何歡，你們能接收到嗎？如果收到請立即回複、如果收到請立即回複。”

手電筒照在樓梯上的血液上，血液似是覆了一面淺淺薄薄的光潤釉質，折射着幽暗的深邃紅光。

一腳下去，厚重的血液就漫過了鞋跟，防滑的鞋底踩在其中，都沒了作用，許千然和顧新世每走一步，鞋底與腳下的液體就依依不舍地拉扯出熱戀時期暧昧的絲線。

兩人互相拽着對方的褲腰帶，穩穩當當地走到了地下通道和一樓之間的拐角處，猝然，像個血手印在他們擡腳去往一樓的瞬間出現在兩側牆上。

毫無預兆，兩側牆上出現了大量血手印。

也毫無聲息，頂上浮現了無數血色笑臉。

“笑臉”的畫法極其簡單，總共三筆，兩筆彎彎的弧形眼睛，一筆嘴角翹起的彎彎線條嘴巴，是稚嫩的孩子時長會用來表達心情和美滿的一種美術形式。

可此情此景，一面面普普通通的可愛笑臉密密麻麻地彙聚在一片，詭異至極。

“很久沒有接觸過了吧，害怕嗎？”許千然沖顧新世挑了挑半邊眉，打趣道。

顧新世淡淡地側目瞥了眼許千然，沒有回答許千然的問題，語音不帶起伏地反問着：“你害怕了嗎？”

“開什麼玩笑。”許千然眼皮一擡，“那既然我們都不怕，那走吧，瞧瞧還有什麼花樣等着我們開啟。”

血手印與笑臉數不勝數，且随着許千然和顧新世的腳步快速向前蔓延。

滿目的通紅就好似在嘲笑呵護笑臉的人來得太遲了。

許千然和顧新世繼續往上走。

“說起來，最近好像密室和劇本殺什麼挺火的，曲明言那小子節目都拍了不少，拍一次就來條騷擾電話說多好多好玩，要麼就吐槽沒意思。”許千然倏忽挑起個沒頭沒尾的話題，語氣聽似和平日的閑談一模一樣，“我看你也沒什麼興趣愛好，就當來這邊玩玩真實的密室。”

“許千然。”顧新世叫了聲許千然的名字，這時，他們走到了一樓，許千然的右手邊出現了一條約莫寬五十厘米的窄小通道。

“嗯，怎麼了？”

“如果因為玫瑰案而感到心情不愉快，就直接說出來，負面情緒壓抑太久容易使機體生病，得不償失。”

說完，顧新世就觀察起窄小的通道，和通道兩邊打滿了紅色大叉的牆面。

“你是我心裡的蛔蟲嗎？别沒事偷偷讀心行不行，行行好，給我留點微不足道的隐私。”許千然開着玩笑道，這種時候聽到顧新世媽媽牌的關心，心下還怪溫暖的。

紅色的叉一個接一個快速浮現，層層疊加，深紅、正紅、淺紅花樣百出着交錯，紅得人眼花缭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