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大家不熟,關系平平淡淡的,隻是油然了一些憐憫,直到有一天半夜,何歡打完工回宿舍,因着一直都沒有健康的飲食,病痛積久成疾,犯了胃潰瘍,一整夜吐得昏天黑地,半池子都是血,這樣了,第二天居然還堅持頂着張慘白死氣的臉去上課。
許千然就是那時,突然就在六個人出門前發了脾氣。他當時逮着何歡厲聲厲色說了通,随後在何歡氣得搖搖欲墜的刹那,在剩下四人震驚的目光下,立馬和顔悅色連連道歉,緊接着不管何歡的意願,強行拉着已然不太清醒的病患去醫院看了病,并代替病床上的人打了一星期的工,理由是賠罪。
自此,許千然出了頭之後,他們宿舍就有了項以何歡為中心,五人為執行的約定俗成的幫襯行動。
幫襯的法子千奇百怪、層出不窮,但凡是有效果的,能維持一段時間不被何歡發現後嚴詞拒絕的,都會被他們五個腦瓜子想方設法用起來。
照顧何歡,久而久之,成了一種骨子裡刻下的習慣。
“咱的歡兒,如果我沒猜錯,他在許千然之前就知道了玫瑰街。”曲明言的語氣和表情皆很平淡,令人看不透他深藏不露的眼底究竟在醞釀着什麼。
他的話還懸在半空,華楊山“唰”地站起身,斜瞪了眼他。
“坐着幹嗎?幹活!”
曲明言笑呵呵的,“是是是,這就幹活,不過華局,我一個大明星,走哪哪人山人海的,抓人不方便,借我幾個人呗。”
知道玫瑰街的幕後之人不好挖掘,不過知道杜天傲校園暴力的人,昨天還送上過門兩個,他可不信為人父母的人,在了解到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孩子被人那般欺負,還能繼續忍氣吞聲,尤其是在鬧出了人命的之後,胡思亂想就會開始挑斷理智了。
許千然是個闵懷衆生的好警察,他就是個無心無情的壞人物,這種打破兩個家庭幸福生活的事情,由他來先下手為強,最是合适。
許千然下樓買了三份粥,剛打開一碗放到顧新世面前,顧新世就開了口,話語裡是掩不住的生氣,“許千然,你是不是一個晚上沒有休息?”
“啊?你說什麼?”許千然用茫然的眼神和顧新世對視,打起哈哈,“有什麼事吃了飯再說,快喝,熱乎的。”
顧新世審視的目光又在許千然偏開的臉上流連了片刻,見何歡還在呼呼大睡,沒再多說,低頭先吃起了早飯。
等華楊山把人都丢給曲明言,跑來醫院看何歡,顧新世早已經拔了針,他到的時候,顧新世看着還在睡的何歡,許千然則去到了杜思茱所在的病房。
病房内有幹淨的床、可伸縮的床椅和塑料闆凳,可杜思茱偏就地找了個能窩身的角落,雙目無神地坐在地上。
“許警官,我要死,你們攔得住嗎?”
許千然看着杜思茱,抿着嘴唇喉頭微滾,“我們攔地住你的行為、醫生攔得住帶你的死神,但誰也攔不住你一心要去的心,對吧?”
杜思茱恍恍惚惚聽着,不由自嘲地笑了笑,然而臉上一絲笑意都挂不起來,頭順着頭部的重量重重往下一頓。
“許警官這麼聰明,那何必在我一個必死的人身上,浪費警力和時間呢?”
“我想帶杜老闆去見一個人。”許千然杜思茱伸出手,“一個您願意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