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毛絨大熊悄然無聲地從柔軟的床上坐起,毛絨絨的大掌中握着一把散發着幽幽寒光的小刀,它挪動着笨重的身軀,緩緩逼近了縮在角落裡的日漸消瘦的女人。
在它的操作下,劉書晴再一次餓到了極緻,也怕到了極緻。
劉書晴蜷縮在大床的一角,不安地睡着,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吃了威化餅幹之後,隻要一閉眼,她的夢裡就永遠都是可怕、不堪入目的璀璨。
她總是看到白花花的肥肉,不一樣的肥肉,馳騁在她的上方,她想尖叫,卻喊不出聲,她想看清肥肉,卻隻能看到肥肉上方一片模糊的臉……
她又一次從夢中驚喜。
劉書晴大口喘着氣,一回頭,竟發現毛絨大熊拿到對着她,她吓得直接從床上摔到了地上,她蹬着腳向後逃離。
“不……不要過來……”
毛絨大熊随着劉書晴的跌落走下床,就像是個披着玩偶面皮的人,一步一步,走近劉書晴。
“求你……”劉書晴渾身都在顫抖,“我爸爸是省長,你不可以……别!别……”
然而大熊仿若未聞,分毫都沒有搭理她的乞憐,一對深不見底的漆黑寶石眼睛不着半分色彩。
“啊!”
尖叫聲響徹隔音良好的别墅。
毛絨大熊幹脆果斷地手起刀落,随後在噴湧而出的血液中,它歪着腦袋如同是嫌棄得呆滞了一霎,驟然又駭人地動了起來,撲身跳下了陽台。
同一時刻,隔音千層的樓底地下室中,屏幕的微微淡綠色熒光将烏蒙蒙的環境照亮,中年男人坐立不安地瞟着屏幕對面放映的人,害怕得不敢去對視。
“我可能、可能做不了了,”他好像格外害怕屏幕裡的人,“劉。”
“廢物!”屏幕另一端的男人大罵,逼仄的房間瞬間全都灌滿了他的聲音。
那個男人的嗓音是一股撕扯到了極限的尖銳和沙啞,混雜在一起極其難聽。
中年男人被這一聲毫不加掩飾苛責的字抨擊地猛烈寒顫,雙臂不由自主就随着升騰的怯意頻頻抖動。
“劉,我做不到了,真的……你可不可以……”中年男人無聲地哽咽,兩行止不住的淚水溢出他懼怕地跳動的眼眶,“放過我吧……求你。”他顫抖着彎曲的脊背,委身跪下。
“放過你?”男人鄙夷地嗤笑一聲,對中年男人卑躬屈膝的樣子視而不見,更對那低聲下氣的哀求聽而不聞,“行啊,”他扯着嘴角,露出陰恻的笑,“那就把你最寶貴東西送上來呗,我們當初不是簽了約定的嗎?我親愛的劉省長。”
屏幕内的男子戲谑地挑着半邊不修邊幅的橫眉,整個人氣定神閑地坐在椅子上觀摩着于他而言在最近時常上演的好戲。
他故意重重地強調“劉省長”三個字,猶如是在時時刻刻提醒屏幕外的中年男人一個僅僅有他們兩人才心知肚明的秘密。
他不常打理的面目扭曲,肆意地笑道:“選吧,劉山,别那麼冠冕堂皇的,像你當初那樣選吧。”
“選呀,你以前不是很果斷的嗎?我記得那時候你可是立馬就做選擇了,快到讓人好感動呢,怎麼現在選不出來了?”
屏幕裡,椅子上的男人靠着椅背昂昂不動,一張幹裂的嘴裡一開一合,持續不停地絮叨着“選吧”二字,每每多說一遍,那兩個字眼就在唇齒間惡狠狠地錘煉出來,盡淬了足以彌天的怨毒。
劉山佝偻下去的脊椎上如同瞬間坐落了一座高聳的巍峨大山,壓得他近乎喘不過氣來,隻得斷斷續續地低下身去、身體匍匐下去,下巴重重磕在地面,光鮮亮麗的臉撲入塵埃。
他不再求饒,不再說話,單是一個勁的抖動,卑微地承受着來自那人嘲諷的目光掃視。
許久過後,他強行按捺下了顫抖,使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麼的狼狽,盡力隙開了嘴縫:“我明白了,劉,我會繼續的,請你不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