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極其鄭重,像在許諾着什麼艱難的約定。
一厚本的筆記本上,本就稀少的四個名字劃去了三個,隻剩下最後一個名字。
最後一個了。
等劉山傾搖懈弛地離開了地下室,一上樓,他驚訝發覺一樓大廳的地上排列了一串刺眼的血珠子,血是新鮮的,一向沉重冷靜的管家此刻猶如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抱着拳在大門口團團亂轉。
見他的身影,管家立即一個箭步飛奔而來,倉皇喊到:“不好了!小姐自殺了!先生!”
劉山的身體猛然一怔,下一秒隻感到一陣五雷轟頂,他眼前一黑,僵直地栽了下去。
樓外花園的地上,墜落的大白熊安靜無聲地躺在人造草坪中,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籠着天空的藍白色,透過細細密密的植被望過别墅一樓落地窗,注視着倒下的中年男人,黑線縫合的嘴角不由慢吞吞上翹,爾後它的眼珠轉瞬失光,令表情停留穩固在了詭異的微微笑。
又一道死亡的播報響徹鋼材廠,等待保安搬運屍體的間隙裡,許千然和陳清閑輕手輕腳地躲在了三樓與二樓間的視覺死角内。
進一步摸索下來,他們發現第三棟樓從二樓往上,每一層都是一樣的設計。
“不知道那些保安有沒有沒收他們的私人物品。”陳清閑掏出随身攜帶的一次性白布,拿到割裂一半,分給許千然擦汗,“我帶得不多,我們先省着點用吧。”
“應該不會。注意到保安來清理現場的表情了嗎?他們似乎不太情願,估計是和受邀請的來賓一樣,被迫困在了這裡。”
“那是不是代表他們也住在鋼材廠裡面?我看打掃收屍的保安每次都是從第一棟外面進來的,速度也不慢,住在第二棟嗎?”陳清閑若有所思,“要不要試試看偷襲,弄個兩套衣服出來,反正也沒有人認識我們了,還方便行動。”
等保安人員走後,兩人再一次走到二樓的雜物間。
“這個可以,”許千然同意陳清閑的想法,“不過我們其實更加過分一點都沒有問題。”
比如一個個打暈綁起來,然後扔在其他的空閑房間裡面,讓拍賣會的負責人無人可用。
兩人戴上手套,在衆多屍體上翻找了一會兒,最終獲取的物品無外乎是錢包、手表、首飾等名貴物品,以及一些紙巾,受邀請的屍體上還有完整或者撕碎的邀請函打印件。
許千然三下五除二在地上拼好了破碎的打印件,細算着當下在雜物間被邀請者的屍體數量,冷眉鎖起,“我看了王不凡、劉敬之和那個新來的,你看了誰?”
“王盛和那對夫妻裡的男人。哪裡有問題?”
“打印件的數量,我這邊劉敬之、王不凡和新屍體身上都有,你那邊找出來的應該是王盛的對吧?”許千然見陳清閑點頭,轉身蹲在那對不知名的夫妻身旁,“我們昨天來得最晚,倒是沒看到是不是所有的來賓都打印了,但是連劉敬之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都打印了邀請函,為什麼這個男人卻沒有?”
陳清閑眉心一擰,思索着許千然說得确實有點道理,要說個别人打印下來也許是某種行為習慣,但一連四個人都有,其中一個還是回農村種田的老人,就隐隐得怪異起來了。
“我再檢查一遍,希望隻是遺漏了,别是和我們一樣的存在。”他說。
“也不是沒有可能性,給老白頭發郵件的人十分了解這裡的情況,萬一她做了兩手準備,擔心我們無法及時發現第一棟樓裡鋼制品的問題,那找一對夫妻看似是因為恐懼吵起來而撞倒,是一種絕佳的掩護。”許千然的雙眼眯了起來,“畢竟那麼多夫妻都在吵架,大家習以為常的事情是最容易被忽視的動機,而其他人目前隻在帳篷裡吵,他們倒挑選了有人在的地方吵。”
“還真是,況且王不凡帳篷在的地方屬于偏裡面的,要說跑出去鬧騰,怎麼也該是靠近大門的方向,他們倒好,去了王不凡那。”
“有哪些是從他們身上找出來的東西?”許千然手指着夫妻,回頭看向地上擺放的物品。
“戒指。”陳清閑記憶猶新,不假思索道,“就一對戒指,玉的。”
許千然當即從分類好的物品裡找到了陳清閑口中的那對玉戒,他把玉戒捏在指尖,高舉過頭頂端詳,意外察覺兩個戒指内壁上都有刻下大小迷你的數字,一個刻了“07”,一個刻了“17”。
“0717,”他緊緊盯着光照下的玉戒,“三年前七月十七日,李谷中确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