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警将客人拖走後,曲天枝單手捏着下巴,自我反思起來:“我之前審人販子審多了,沒調整過來,是不是有點過了?”
“我認為過了,”顧新世說,“但都是他們自作自受,隔壁華局也在這麼審,不過分。”
“那沒事了。”曲天枝坐回椅子上,表情一改審訊時刻的肅穆,輕松下來,“你是不知道現在那群人販子,一個個臉皮厚得和城牆一樣,不拿點實質性的威脅出來,天天裝瘋賣傻。”
“許千然抓回來的這些人做過的事情,從實質上和人販子沒什麼區别,你不用太在意自己會不會違反規定,華局和白局早就允許了。”
顧新世坐下來,手搭着鼠标,想着客人面對照片的反應,開始翻閱之前曲天枝審過的記錄。
曲天枝見他動作,靠着椅背扭過頭,“前面審了七個,五個對‘劉’聞所未聞,兩個一看到照片就瘋了,剛剛那個算是情況最好的一個。說起來,我之前還懷疑這張照片是不是拿劉山的臉處理過好混淆視聽,不過看這些人怕成那樣子,估計就是個和劉山長得像的。”
“劉山的嫌疑不能完全排除,還有一份舊新聞指向了他,并且按照玫瑰街客人對‘劉’照片的反應,說明杜思茱留給許千然的東西都不容小觑。”
說着,顧新世挪開屏幕上的視線落在照片上,見那對陰翳的眸子,好像面對的是一團能吞噬天地的黑霧,隐隐感到一陣不舒服。
“當初接手案子的是位老前輩,前幾年因病去世了,我已經托人去查了,能不能翻到詳細的實例得看運氣。”他頓了頓,“許千然明晚回來,你想去哪裡聚餐?”
“附近随便吃吃吧。”曲天枝想着先意思一下。
“與其吃外面的,不如回家吃。”顧新世提出,“正好明天下午讓大家都休息一下,晚上回庭院聚餐。”
确定了聚餐的時間和地點,兩人繼續審訊,一晚上連軸轉下來,他們從十幾個客人口中獲取了一些關于‘劉’的說不上重要又算重要的信息:
“劉”是個統稱,除了玫瑰街上一任老闆,無人知道“劉”的真名;
54号車庫是“劉”接管了玫瑰街之後封起來的,55号車庫也是“劉”為了施舍趙多全一個住處,默許趙多全違章搭建的;
“劉”接管了玫瑰街之後,玫瑰街從隻是成年男女你情我願的交易場所變成了成人單方面欺淩幼兒的地獄;
每當有新商品完成了開發和準備工作,接待的第一個客人都是“劉”;
“劉”最讨厭被其他客人看到或者留下任何可以記錄他模樣、聲音的東西,所以一般“劉”去玫瑰街的那天,管理者會提前告知所有的客人不得去玫瑰街。隻是後來接待人員身份越來越平凡,多次出現了撞見的意外,為此,許多見過“劉”的客人都被悄無聲息地抹殺了,這也是為什麼聽過他的客人都害怕他的原因;
“劉”長得極像劉山,除了眼神,其他五官幾乎完全一緻。
除了這些,顧新世幾人還從一個常客口中得知:55号車庫本來是條通道——便于從船泊巷去往玫瑰街的客人行走的通道,後來玫瑰街定死夜船這唯一一種抵達方式後,趙多全的54号讓‘劉’給封了,他就在55号那裡搞了個蝸居,改造成了玫瑰街第二十一個房間。
“真是一出一出地不叫人安生。”曲明言邊和顧新世走向休息室,邊吐槽,“對了顧媽媽,那幾個保安呢?”
“在小黑屋裡。”
“呦,”曲明言聽及饒有趣味地挑眉看了眼一本正經的顧新世,“什麼時候我們一絲不苟的顧警官都學壞了,會把人扔在小黑屋了?”
“市局裡位置不夠,許千然送回來了太多人,牢房緊缺,裝不下他們,小呂就把他們丢進了小黑屋。”
曲明言聽完露出失望的表情,“我還以為你終于近墨者黑了呢。”他打了個哈氣,“明晚回家吃的話肯定又是你做飯了對吧,那先去睡吧,都五點了,小黑屋裡的人待會交給懶人打一頓就好。典型的欠打,一頓不行就多來幾頓,順帶還能哄懶人高興,他這兩天全程守着歡兒,沒動着手,臉都耷拉了。”
兩人推開休息室的門,一進内,就見呂斯周幾個審完客人後,早早就橫七豎八地躺在了床上,此時鼾聲四起,形同一首摧枯拉朽的大曲作在室内唱響。
曲明言環視一周,發現他親愛的弟弟并不在休息的隊伍裡,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曲天枝和誰在一起。
“顧媽媽,附近那個酒店的房你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