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缪崖現在人在醫院,救出來的那些受害人們現在全都在醫院裡,他們幾乎沒有熟悉的人能來照顧,所以隻能自己忙前忙後,唯一能幫他們的隻有稍微有點空閑的警察,另外還有一些比較特殊的“受害人”會被限制自由,比如--某位想靠葉副組換取傭金的殺手。
葉錦柏同翟知臣本來想去見徐缪崖,意外發現他人不在病房裡,詢問過後發現他去了另一棟樓,隔壁癌症治療中心那邊。
在醫院這邊工作的刑警給了他們一份資料,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妹妹的病曆。
他們拿着病曆去了癌症治療中心,找到病曆上标注的那間病房。
徐缪崖坐在病床邊,正跟病人笑着聊天,他很快就發現了病房外面的葉錦柏兩人,眼睛一掃而過,卻假裝沒看見。
大概過去半個小時,女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徐缪崖站起來,揉了揉女孩的頭發走出來,小心将病房門關上,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垮了下去。
“你們怎麼來了?”
“找你問點事。”翟知臣拿出自己的證件給他看。
“原來你們是警察啊!”徐缪崖震驚之餘又覺得很合理“難怪你們從一開始就那麼鎮定。”
他目光落在葉錦柏的雙眼上,很識趣地沒去問他眼睛的事情,隻是笑着贊歎:“你的眼睛真好看。”
葉錦柏莞然:“謝謝。”
徐缪崖回頭看向病房裡的女孩:“她叫徐渺渺,是我妹妹。”
翟知臣:“我們看到了她的病曆。”
徐缪崖點點頭,眼睛裡掩蓋不住的悲傷:“她很喜歡跳舞,本來想考舞蹈學院的,那是她的夢想……但是那天她在舞台上倒下,醫生說她是腦癌。”
葉錦柏:“吉人自有天相,她會沒事的。”
徐缪崖無視了他的安慰,将手搭在玻璃窗上:“抗癌花費很貴,她住院這段時間我把家裡的房子車子都給賣了,卻還是遠遠不夠,可她已經不能再等下去,所以我去打黑賽,想盡各種辦法湊錢。”
不管怎麼樣,他都想要自己的妹妹好好活下去。
很多次,徐渺渺都勸他放棄,他們隻是一個普通家庭,根本承擔不起這麼貴的治療費。
可徐缪崖不願意放棄,那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妹妹,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她去死。
所以當有人給他拋出橄榄枝,說能讓他一下子賺一大筆錢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不是沒想過這裡面可能有詐,可隻要有希望,他都得去賭一把,徐渺渺沒有那麼多時間耗下去,所以他隻能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根要命的橄榄枝。
他賭失敗了,被困在那個鬼地方好幾個月。
徐缪崖:“渺渺不知道這些事情,她以為我到外地出差了。”
他們是彼此最後的親人,徐渺渺清醒的時間不多,徐缪崖告訴過她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又在離開之前給醫院繳過費,于是沒人發現他失蹤這件事。
近一個多月醫院這邊有在聯系他,因為他之前繳的費用已經花光,醫院這邊想要他出現繳費,但一直沒聯系上他人,于是壓力給到徐渺渺身上,而徐渺渺沒有主動聯系徐缪崖,她怕會影響到徐缪崖的工作,選擇自己硬抗。
“我可以幫忙聯系捐款。”翟知臣道“局裡有專門負責這一塊的工作人員,你不必自己一個人硬撐。”
徐缪崖沉默一瞬,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之前有試過捐款這一條路。”
結果卻發現,能籌集到的費用是少數,而且不知道什麼原因,那些費用最終根本沒多少落到自己手裡。
翟知臣蹙眉:“哪個機構?我讓人去查。”
“算了……”
“這可不能算了。”葉錦柏輕聲道“救助籌款本就是應急,說不定現在就有人等着這筆錢救命,若是這裡面出了問題,會有多少等着救命的人等不到這筆可能決定他們生死的善款?”
善款的存在就是為了幫助一些弱勢群體,他們本來就因為生活中的各種艱難險阻而痛苦掙紮,也是給那些困在迷途中的人們一絲希望,如果連這裡面都出了問題,那是生生将他們的希望給折斷!
徐缪崖沉默片刻,說出來一個名字:“我就是在這上面求助,但最後落到我手裡的錢隻有五千,五千……”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五千能做得了什麼?連給渺渺一天的住院費都不夠,我那時候隻覺得心涼。”
所以他隻能用盡各種辦法去弄錢,他不在乎犯不犯法,隻要能有錢救渺渺就行,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沒那個能耐能找到什麼違法的活,最後隻能去打黑賽。
翟知臣點頭,打電話給藍熙盈,讓他去查那個慈善機構,發現問題絕不姑息。
藍熙盈很快便應下。
葉錦柏:“我們去找個可以坐下說話的地方吧,不要打擾你妹妹休息。”
徐缪崖回頭看了幾眼徐渺渺,點了點頭随兩人離開。
路上,徐缪崖忽然想起一個人:“小陳呢?他現在怎麼樣?”
翟知臣:“專人看管,等流程走完确定他沒事就可以轉移到監管所。”
他的自由度可沒有徐缪崖高,畢竟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徐缪崖還沒有做過什麼不好的事,從他們剛進那個獵場時就可以看出來,徐缪崖有在努力想讓每一個人都活着,他其實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幾人在醫院的一間休息室坐下,然後便開始說起徐缪崖被坑騙的經曆。
“我覺得那個人他觀察了我很久。”徐缪崖腦海裡回憶着自己被騙進獵場時發生的事“我見過他不止一次,本來以為隻是一個喜歡看拳賽的狂熱粉,最後一次我剛從一場比賽上下來,那場比賽我赢了,在休息室裡他找到我,問我有沒有興趣去打幾場比賽,傭金高達七位數。”
徐缪不是不覺得奇怪,但對方表示願意先給十萬定金,希望他能夠好好考慮。
徐缪崖幾乎沒有猶豫,直接拿過錢轉身就給醫院繳費,不管怎麼樣,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錢是最重要的。
他不想讓徐渺渺擔心,告訴她自己得去出差一段時間,讓她待在醫院時照顧好自己,徐渺渺沒有懷疑,隻讓他在外面也要照顧好自己。
後來徐缪崖跟那個人聯系上,那人告訴他,他們是一個特别的機構,會有各種拳擊比賽,傭金都給得很高,隻要他願意努力,多少錢都能夠賺到。
徐缪崖跟着那個人一塊去吃了一頓飯,吃完飯他就失去了意識,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那個獵場裡了。
徐缪崖低垂着目光:“我必須得活下來,渺渺還需要我,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死。”
葉錦柏知道他還在介懷獵場裡的事情,便道:“我們沒有怪你,救人是警察的義務,不是你的,你隻是想活着,這并沒有錯。”
徐缪崖沉默。
許久,徐缪崖調節好自己的情緒:“抱歉,我很想幫你們的,但我好像幫不上什麼忙。”
他唯一接觸過的人隻有那一個,他連自己是怎麼被送到獵場裡面去的都不知道,更别說别的了。
“沒有,你已經努力過了。”翟知臣道“方便到警局去做個拼圖嗎?我們需要跟你接觸的那個人的畫像。”
“可以。”徐缪崖先是點點頭,而後又疑惑地看着翟知臣“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了?”
先前在獵場裡的時候,這人跟他說話總感覺帶着針刺,現在卻是溫和得讓人震驚,這才過去多久?一天不到變化這麼大嗎?
他狐疑地看着兩人:“你們……真的是情侶?”
問完徐缪崖又覺得自己多餘了問,明明才看過他們接吻的場面沒多久,怎麼可能是假的。
翟知臣沉默,等着旁邊這人回答。
葉錦柏微笑:“抱歉欺騙了你,隻是當時事态緊急,我們沒得選。”
徐缪崖震驚,看了看他,又看看翟知臣,他忽然明白了過來:“是害怕我的糾纏吧?”
葉錦柏:“我并不想耽誤你。”
“……”他想說不耽誤,卻又明白葉錦柏想聽到的話并不是這個,而且現在看來,他們也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最後隻能歎氣“抱歉,是我的問題,我不應該癡心妄想。”
葉錦柏隻道:“你很好,相信你很快就會遇到适合自己的人。”隻是那個人,不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