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傍晚衆人圍坐在院子裡喝湯的場景,讓福珠聯想到了燒烤:夏日到了,晚上支個燒烤攤子,那香味兒不得把食客香迷糊了?
用過午食,福珠就去找鎮上的鐵匠打燒烤架了。大禮朝稱烤為“炙”,但以他們烤肉的方式,準确來說,應該是“燔”才對。
早在商周時期,燒烤就有三種區分形式,“燔”最接近原始烤法,它的意思是将食材放在火焰上燒;“炮”的意思是“裹燒”,就是把食物用草簾或濕泥裹起來火烤;“炙”脫離了直火苗,是最接近咱們現代“烤”的方式,古人将其精确釋義為:将肉穿串而至于火上。
禮朝所謂的“炙肉”,一般為行軍或學子在外的烹調方法,在沒有爐火鍋竈的情形下,他們隻好生堆火,把食物烤熟加熱,勉強果腹罷了,至于味道,荒郊野外的,不被餓死就算好的了,再說,以大禮朝的調味水平,頂多撒上點鹽巴。
因而福珠即将要上新的燒烤才是真正的“炙肉”。
稱呼是次要的,福珠要打的烤架是現代商用的長腿高架。尺寸要做的夠大,式樣無需繁雜,福珠給鐵匠的圖紙上畫的是最傳統的烤箱,所以到第三日,福珠便收到了成品。
烤架整體是漆黑的,與現代的一模一樣。烤箱底部是個大抽屜,方便清掃炭灰,炭盤有銅錢大的镂空,燒燼的炭就自己漏下去了,上邊沒有做固定烤網,是空的,肉串在簽子上,兩頭搭在烤箱邊緣直接烤。
不過福珠讓鐵鋪單獨制了烤網夾,雙層帶柄,超大号蒼蠅拍狀,中間掀開夾食材,兩層都是網格狀的鐵網,用來烤制蔬菜、小餅最好不過。
一并送過來的,還有福珠定制的刷醬散料盤,盤子又長又寬,阿餘好奇地端起來看:“這麼大的盤子,咱們用的過來嗎?”
“到時候夠用就不錯了,我特意多做了幾個。”福珠心道:傻丫頭,到時你就知道食客為燒烤癡狂的模樣了。
田氏和吳氏也看着新鮮,林庭在腦袋裡琢磨這炊具的用法,隻有阿茂和阿餘,叽叽喳喳圍着福珠問,什麼時候用這火爐做菜,讓他們開開眼。
“我看是你們嘴饞了吧!”福珠還不知道他們的小心思嘛。
一直話少的林庭今日破天荒地開口了:“我也想知這烤爐的用法。”
“既然咱們林師傅想知道,那今晚咱們就開爐試竈,先烤上一輪!”順便教教林庭手藝,到時候她一個人怕是烤不過來。
燒烤這個東西,就是食的時候方便快捷,但準備工作可不少。午間食客漸少後,福珠指揮着阿餘将豬肉切成指肚狀,放佐料提前腌上,否則下午可來不及。
還有個精細活——削竹簽。雙手合攏粗的竹竿,林庭刷刷一頓劈削,就變成了細簽,剩下的尖頭,留給阿茂了。
面前的場景,讓福珠腦海中浮現出陸離用筷子削竹簽的模樣,這幾日都沒見他來過,以往他出遠門,都會派人來知會一聲,若不是真遇上什麼事了?福珠忍不住擔心地想。
有福來上新,酒樓那邊也得讓牛廚子過來學炙肉,既如此,福珠駕着驢車親自去了“一線天”。
福珠到的時候,酒樓裡熱鬧的很,這邊接待的都是富貴之人,不必趕着上工,所以食飯早晚無所謂,全看心情。
牛大廚正在廚間激情地指揮徒弟呢,哪裡忙不過來,他便沖過去幫忙,别看他嗓門大,可是從來不辱罵下屬,急了眼,便自己來做,福珠看他火急火燎的模樣,太像爆米花了,溫度夠了,噼裡啪啦地炸開,攔都攔不住。
這裡從廚子到小厮都認識福珠,這是他們酒樓起死回生的秘訣,所以福珠進後廚沒人攔着。
“牛師傅的手藝漸長啊!”福珠走近的時候,他正賣力颠勺呢。
“诶!董娘子來啦!”他扭過身來,将鍋交給徒弟:“看清楚了,你自己來。”
“走,咱們去樓上。”陸離可是吩咐過他,董娘子來了,可以直接去他那個雅間。
“我也待不住,隻需找個安靜的地方,有新菜上新,我把細節跟你交代交代。”
“這也沒個安靜的地方,咱們還是去二樓。”
也是,酒樓裡食客不少,還是去二樓吧。
福珠把燒烤的事給他講完,又補充:“烤架烤網你們不用擔心,我給你們也做了一套,要是不夠用,随時打新的。”
她飲了口茶:“不過,這個沒有菜方子,炙肉也不難學,但得親自去學,你看是自己去,還是派别人去?”
“當然我親自過去,這幫小兔崽子學不好,到時候砸了咱們招牌可就毀了。”牛大廚一方面想學炙肉,另一方面還想嘗鮮今晚的燒烤,光聽描述就饞的不行。
“不過,你還可以帶着幾個徒弟,等回來幫你打下手。”福珠替他想到。
“董娘子說的對,我帶上兩個機靈的!”牛廚子誇贊道:“還是您想的周到。”
不是我想的周到,是你腦子裡想别的呢!福珠豬心裡默默想。
臨走時,福珠還是忍不住問:“陸公子這幾日可來過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