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擡起空閑的另一隻手,指尖将睫毛撥開,看着那顆清晰可見又脆弱漂亮的眼球,輕輕眯起雙眼。
這是一個滿意的表情。
“别說蠢話。”琴酒說話的聲音很低沉,但并不冷漠,甚至可以說由于剛沐浴過的原因,一部分濕潤的銀發緊貼在面頰上,讓他看起來顯得很放松。
這當然有區别于他工作時的狀态,但面前的也不是敵人:“我不想關心這種無聊的問題。”
“倒是你,”手指離開那隻眼睛,又順勢一路滑下托住女人的下颌,銀發男人的語氣分不清是嘲諷還是暧昧:“來得這麼早,是不是有點太着急了?”
說話間,對方食指兩側的槍繭輕輕摩挲着她的皮膚,帶來一陣完全陌生的觸感。
智子悄然放松自己不自覺緊繃的身體,朝對方露出笑容:“我不否認……會在欲望面前變得沖動,因為人就是這樣的情緒動物。”
“不過,酒吧那邊也還沒結束,一個人提前回來就沒關系嗎?”
她動了動,試着把自己的左手手腕從對方掌中抽出來,接着道:“還是說,你的同伴也清楚你想幹什麼,所以才沒有留——”
話音未落,那握着手腕的力道猛然增加,智子沒有反抗這股力量,後背随之重重地撞在了門闆上。
與此同時,她的腰條件反射般繃緊,一隻不屬于自己的手正威脅性地移動到這個位置。
琴酒保持着緊緊攥住她手腕的姿勢,墨綠色的瞳仁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的話太多了,看起來好像很緊張。”
“是因為你的左手……還是你左手上沾過的血?”
那個敏感字的字音被他不輕不重地咬着,顯出一種殘忍的玩味。
“那個是……”
雖然緊張,但跟血沒關系。
智子實話實說:“是别人身上的,因為來這裡之前,桑谷先生叫我去一趟他的房間……”
再說明明已經洗幹淨了,竟然還能嗅出來?
“哼。”
得到回答,琴酒的手略微松了點力道。
他回想了一下和桑谷有關的名字,雖然感覺有點熟悉,但印象中并沒有具體對應的人物——說到底這也不是什麼很少見的姓氏,所以大概隻是個不重要的家夥。
再掃了眼智子身上似乎是匆忙套上的襯衫,仔細一看的确是男人的款式,本身也有被穿過的痕迹,恐怕就是從叫桑谷的人那找出來的。
至于這兩個人之前發生過什麼,琴酒都懶得猜——無非就是那麼回事,性脅迫這種犯罪在一切邊緣地帶都實在屢見不鮮。
鑒于面前這個女人有不久前在酒吧裡亂來的前科,她會反抗倒是不怎麼讓人意外。
但琴酒沒想到的是,對方大膽到敢真的背上人命。
要知道在這種地方,維護秩序的可不是那些拖泥帶水又愛惜羽毛的日本警察——就算她殺的隻是個在他看來毫不起眼的無名小卒,也仍然會對自己的命運産生災難性的影響……丢掉賴以生存的工作隻是最幸運的結果。
實際上,這之後會發生什麼,跟他無關,琴酒并不在意。那些日本警察的愚蠢信仰一向讓他感到厭惡,自己當然也沒有這種泛濫的同情心。
現在發現這件事情隻是讓琴酒覺得興味盎然。
他松開已經握得夠久的手腕,留在那肌膚上的是琴酒略高的體溫以及一圈淡淡的指痕。
“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一件多麼冒險的事情。”
聲音是貼在智子耳邊響起的。
對方垂下的銀發遮住了她大半視野,意有所指的吐字帶着熱度:“也許不到明早就會有人發現屍體,而你,選擇把逃跑的時間花在這裡。我是不是有點小看你了?”
聞言,智子的眼睛微微彎起,伸手撩開琴酒濕漉漉的長發。
對方很快将視線投了過來,她隻是笑了一下:“在我迄今為止的經曆裡,這不算唯一的一件。而最冒險的那件事,我已經做過了。”
“很好。”琴酒低低地呵了一聲,不知道是在評價她的膽大妄為,還是對她的這份态度暫且認可,言語間顯露出幾分危險的狂氣:“既然你下定了決心……那麼今晚會很有趣。”
話音落下,原本扶在智子腰上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觸碰到了後頸,一瞬間,她幾乎想象出這隻手會如何将那根脆弱的頸椎折斷。
……這無疑是肅殺的,緻命的,但在此刻,似乎又隻是一種迷人的親昵。
智子分不清這兩種感受,略微仰起頭想要回避,卻又很快被對方阻止。順理成章地,琴酒在下一秒低頭吻了下來。
那種長驅直入的、毫不掩飾的侵略性立刻就激起了智子的應激反應,她攥住琴酒半敞的浴袍,在最初下意識地被動防守後,很快就開始模仿起對方的動作,而她向來學得很快。
這是個絕不溫柔的吻,充斥着争奪、攻掠、控制與反抗,以及愈演愈烈的勝負欲,快感在逐漸意亂情迷的唇舌之間輾轉征戰,仿佛一場漫長的拉鋸。
在察覺到琴酒的舌尖似乎較為敏感的時候,智子已經開始感到輕微的窒息。
就在這時,琴酒放在她後頸的手忽然加了點力道,若有若無地揉捏着那一塊的皮膚。智子的注意力立時潰散,在他的掌心下略微掙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