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諸伏景光就回到廚房去加熱晚飯了,留下智子站在原地。
别說拒絕的話了,她甚至連一個标點符号都還沒構思出來就已經被對方打斷了詠唱讀條。智子深刻懷疑蘇格蘭以一己之力拉高了整個犯罪圈子的道德水準,但繼續這樣下去,她什麼時候才能還掉最初的那個人情……
算了,看來不是現在。一貫想得開的智子轉身坐回床上,拿過放在一旁的筆記本電腦打開,先調出對應的程序,雙手跟着快速地敲下幾行代碼。屏幕上立刻彈出一個數據接收的進度條提示框,從它每過一秒都會漲1%進度的情況來看,這次傳輸應該很快就能結束。
就在這時,躺在智子腿邊的手機屏幕忽地亮起,通知欄上顯示出代表發信者的一串數字。智子一眼就将它認了出來,畢竟她當初為了得到這串号碼差點被對方在額前開了一槍。由于沒有主動添加備注,銀發男人挂在通訊界面的名字仍然是默認初始設置:
“Unknown”:[發起了定位共享]
她的目光在那條消息上停頓一瞬,後面的消息便緊跟着“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出現:
——“4203裡有扇不錯的落地窗”
——“穿好風衣來”
智子無疑認識這種隐含暗示的命令句式。她眼前幾乎切實浮現出那對戲谑而又殘忍的綠眼睛,慣于發号施令的态度使得他的冷酷在特定時刻相當富有挑戰性,至少智子就很喜歡發掘他身上的另一種激情,即便那是出于某種危險的怒火。
但可惜,她看了眼自己的左腳,拿起手機回複道:我還沒穿夠,暫時不想還給你。
大概過了十秒,對方的訊息傳了過來,語氣略顯意味深長:現在不還,你想晚上穿着它睡覺?
智子心想好主意,于是從床上翻出那件黑色長款風衣,順水推舟地給對方發過去一段充滿布料摩擦聲的語音,用行動表明自己已經接受了這個提議。
又過了十秒,這次的回訊隻有一個詞:繼續。
繼續什麼啊。隻打算點到即止的智子将手機随手扔到一邊,擡頭看了眼電腦屏幕,上面顯示所有的雲端數據都已經完成下載。桌面上,空置的文件夾裡多出一列格式後綴為“.wmv”的文件,且都以年月日到小時分鐘秒數的形式命名,總時長剛好達到三個小時。
這是那台被她遺棄于天台上的筆記本電腦在程序自毀前向雲端儲存上傳的監控錄像記錄。智子點開最後一小時的部分,直接選擇用四倍速快進播放。
在錄像中,前面大部分時間裡畫面一切如常,由于時間限制,那些黑衣人的出場的确隻在最後占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智子切回原速,若有所思地觀察着畫面上的細節。
她看見車輛大多魚貫而入,目的明确地直奔冒出黑煙的廠房,隻有一輛停在了外圍——接着車廂打開,一個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
智子蓦地敲下了暫停鍵。
她盯着從車廂内緩步走出的那個男人:黑色禮帽,黑色大衣,被風吹動的銀色長發。
在模糊的像素下,那雙蒼白的手不緊不慢地點燃了一根香煙。
……
琴酒同樣在看監控錄像。沒有收到智子的回複他也并不在意,隻不過距離夜晚還很漫長,現在總要找點事做。他不喜歡無所事事地浪費這一天裡剩下的時間。
放在他面前的是那兩輛跟到了最後的組織成員的行車記錄儀。琴酒有刻意尋找相關的片段,但大多時候都看不見前方車輛裡的人影,有用的内容不多,也就是對方自工廠樓頂不可思議地一躍而下之後飛奔進車内的一小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