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神一本正經地向前伸出左手:“這裡就是靈泉,神域的中心,自然靈力的最終聚集之地。”
“喔——”人類們認真地凝視。
靈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靈池,泉水中所充斥的自然靈力似乎已經飽和,時不時有靈力團從其中析出,宛若一個精靈完成跳躍,又彈入水中消失無痕。
埃突然明白了什麼,急促地一口氣。
星神再說:“靈泉能完全修複靈脈。”
明歧驚喜:“好哎!”
“怎麼做到的?”蘭特問。昨天的水應該也是從這裡汲取的,确實能夠促進埃的靈脈生長——這樣的事,放在人類世界中,簡直就是奇迹。
在之前,他覺得神域擁有神奇的力量,能夠修複靈脈是順理成章的事。如今對神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覺得神域也應當和塵世一樣,一切都有着可以解釋的道理。
星神瞥了他一眼:“我怎麼知道?”
蘭特突然覺得很尴尬:“是嗎?抱歉……”
“因為氣流。”埃仰起頭,說出他剛剛才明白的事,“自然靈力由萬物創造,一部分會被生物吸收利用,剩餘的那部分會被風帶走。根據大氣的環流路徑,世間所有的多餘靈力經過漫長的流淌,最終都會聚集在神域,沉澱在冰池中。冰池所積累的靈力,從這個靈泉中噴發,形成靈力濃度最高的靈池。”
“……”星神面色陰沉地盯着埃。
“埃同學……”明歧覺得星神好像很想打死他。
埃繼續大徹大悟地解釋說:“神域之所以要與塵世隔離,是因為想守護這個靈力聚集地,不讓靈泉的存在被人發現,否則将引發争奪。而所謂的神明,其實也是人類的分支,為和平付出巨大代價,在這裡封閉千萬年。”
“……”星神繼續陰森地盯着埃。
明歧瘋狂給他遞眼色——埃同學!星神真的很想打死你啊!你真的看不出來嗎?這麼明顯了你還是看不出來嗎?
辛蘿不能直接往埃的後腦勺上打一掌,隻能尴尬地捂頭:“啊……”
“原來是這樣。”蘭特也看不出星神的表情,非常不合時宜地笑起來,開朗地感慨說,“守護在這裡的神族真是太辛苦了。”
星神冷靜地閉上眼:“我會消除你們的記憶。”
“不要!”明歧連忙保證,“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星神突然從袖子中取出折扇,打開後朝着四個人劃出一道白光——
“啊——”明歧和辛蘿驚呼,随即發現他們并沒有失憶。
“怎麼了?”埃詢問。
“如果你們對外說出有關神域的任何信息,祝福就會生效。”星神優雅地收回折扇,用平靜的語氣威脅說,“你們将永遠單身。”
明歧突然覺得很落寞:“你為什麼和單身有仇?”
星神呼出一口氣,重新凝視埃:“站上去。”
“是。”埃爬上落月之橋的扶手,穩穩地站立在上面。
星神告知:“想要重新獲得靈力,就跳下去。跳下去的結果你也知道,如果無法承受靈脈修複的痛苦,你就會死。”
昨晚特地讓埃提前感受,就是為了先修複他部分的靈脈,讓他産生一定的抵抗力,以免突然跳下去後,身體無法承受突如其來的沖擊而增加死亡幾率。
“是。”埃俯視靈泉,看着自己的倒影。
星神再強調:“真的可能會死,你現在想清楚。”
明歧突然沖過去揪住埃的衣服,防止他直接就跳,轉過頭問星神:“真的隻能這樣嗎?應該還有其他方式吧?拉長時間線,每天讓他泡一會兒稀釋的泉水,最終也能複原吧?”
“這是個好想法。”星神露出笑意,但依然顯得很不在乎,“隻是那達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蘭特很在意地皺眉:“那你想要什麼?”
他這才想到——星神願意幫助埃,一定有她想要達到的目的,才願意承擔神域被暴露的風險。
星神突然提高音量大喊:“讓他自己決定!隻有跳不跳這兩個選擇!”
“……”明歧後退一步并松開手。
“我能行。”埃說。
落月之橋。
他落下去,就會變成月亮。
落下去的月亮,一定能再升起來吧?
天空的月亮盈與虧都好,作為天體的那一個月球,始終都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永遠都是同一個面正對着他們。
“沒有關系。”他露出微笑,輕輕向前傾倒。
“埃同學……”明歧緊張地抓着扶手。
埃撞入池水中,翻轉過身,看着自己離晃動的水面越來越遠。
他不斷地向下墜落,仿佛身後有無形的力量抓住了他。
對了,星神有沒有提起被淹死的可能?
沒有。
他閉上眼睛,隔絕了水面之上越來越暗淡的光亮,蜷縮起身體,承受那突如其來的疼痛洗禮。
他竭力不讓自己發出喊叫,否則水立刻會灌入口腔。
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呢?
仿佛是他十七年歲月所經曆的全部痛苦重疊在一起,還嚣張地包含了他未來人生所要承受的全部苦難。
這是應該的。
他生來就獲得了太多,如今的痛苦,是他接受命運饋贈後,終于要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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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歧和辛蘿盯着水面。晃動的池水越來越平靜,埃的身影已經無法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