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冥舟收起手機走了過去,因為走路沒有聲音,他剛開口叫楊塵的時候,後者明顯被吓了一跳。
“你是鬼嗎?沒長腳啊?”楊塵沒好氣地說。
“我找你有點事兒。”李冥舟以為楊塵會明白他的意思。
“說吧。”
李冥舟:……傻炮
“單獨聊,我有一張新照片,你應該想看。”李冥舟沒有把脾氣表現出來。
楊塵瞬間繃緊身體:“走吧。”
李冥舟點點頭,轉身離開。
“路哥,你先回去休息。”楊塵說道。
“嗯。”
楊塵打發了路柏嚴,就去洗手間找李冥舟。
剛進去,李冥舟就扣住了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摁着楊塵的頭在牆上狠狠砸了一通。
楊塵眼前逐漸模糊,李冥舟停下後,視覺才慢慢恢複。
他吃痛說道:“你瘋了嗎?這是我家。”
“給錢,不多,就一百,我去買束花。”李冥舟誠實說道:“你要是不給也行,這是你家,我也好把你和保送生的事兒告訴你父母。”
“要錢就要錢,打我幹什麼?”楊塵趁着李冥舟收力氣甩開了他。
李冥舟沒說話,等着楊塵給錢。
楊塵理了理衣服,看他無賴的樣子把自己口袋裡僅剩的一百多塊錢全給了他。
“對了,照片呢?”楊塵問道。
李冥舟揣好錢後拿出手機,把照片給他看:“我拍的,好看嗎?”
楊塵嗤笑:“我們兩個站在一起能說明什麼,你想用這個威脅我?”
“我還真的沒想威脅你,就是吓吓你,反正我感覺挺好看的,一會兒發給你,萬一以後你們分開了還能留個念想,我會删掉的。”李冥舟笑着說道。
“神經病。”楊塵罵道。
“嗯…對了,洗洗臉,”李冥舟指了一下楊塵左邊的臉:“有血。”
楊塵向鏡子走去,左邊的臉上是一大片血,吓人的模樣根本不像李冥舟說得那麼輕松。
可是楊塵知道自己沒受傷,他轉頭正想問的時候,李冥舟已經離開了。
楊塵打開水龍頭,接幾捧水,潑在臉上,冷水的沖擊讓他清醒了許多。
他擡頭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鏡中的自己看起來很憔悴,額前濕漉漉的幾縷頭發顯得更為狼狽,他歎了口氣:“沒完沒了的……”
李冥舟去了花店,出來時手捧這一大束滿天星。
他記得周桉是喜歡這種藍色滿天星的。
應該是的。
他看着手機上顯示的地址,得意地說道:“周桉,你都死了我還對你這麼好。”
李冥舟上山時沒有開手電筒,借着月光一步一步爬,因為積雪,好幾段路差點摔倒。
山上是一座墓園。
到了周桉的墓碑前,李冥舟抱怨道:“你爸媽還真會選地兒,為了躲我,弄這麼偏。”
說完,李冥舟清掃了碑座上的雪後把花放下,他直起身後用手把墓碑上的薄雪拂走。
“你的父母死活不願意告訴我你在哪兒,我自己找來的,你别怨他們,”李冥舟蹲着身子,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着墓碑上的照片:“你肯定很生氣,氣你死了我還不放過你,可我李冥舟就是這樣一人兒啊。”
照片中的周桉微微笑着,那大概是他最幸福的時候照的照片。
大概是……十五歲時的照片?
畢竟十六歲遇到李冥舟後就全是不幸了。
十五歲的少年面龐略顯青澀,即便在這張黑白照片中,他明亮的眼眸依舊閃爍着光芒,好似夜空中最耀眼的明珠,那一抹淺淺的笑容,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他眉宇間流露出的絲絲英氣,顯示出他已逐漸邁向成熟。
李冥舟不顧地上是否幹淨,直接坐下,看着照片說道:“你之前我說肯定不止欺負了你一個,是,我在初中的時候欺負過很多人,有男生有女生,不過沒有人是以情侶的身份,最近呢,我又找到了一個樂子,你想聽嗎?”
“你不想聽,但我想說。”李冥舟放下手電筒,不再看那張黑白照片。
于是,他把自己和楊塵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說他蠢不蠢,為了個保送生任由自己被别人欺負,他明明有能力反抗的,甚至可以把我踩在腳下,讓我學狗叫。”李冥舟沖着照片擺了擺手:“你先别罵我,我知道你肯定會說真正蠢的人是我什麼什麼的。”
“周桉,你記得嗎,你見過楊塵。”
那一天在盛夏,下午的陽光依舊熱烈。
那時的李冥舟和楊塵關系還不差,是平時碰面會打招呼,見不到也不提及對方的關系。
而且偶爾還會在一起玩兒。
周桉的一隻眼睛纏着紗布,嘴角也有青紫,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李冥舟他們在打排球。
可周桉沒有心思看什麼比賽,他就是盯着某一個地方,放空了腦袋,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聽。
他坐在長椅上,與操場上的喧鬧格格不入。
排球突然飛過來,砸在他身上悶聲一響,球滾落到地上後輕輕跳了幾下才肯停。
周桉皺起眉頭,不是因為排球砸的疼,而是因為砸在了還沒愈合的傷口上。
“不好意思啊,你沒事兒吧?”
一聲問候傳進周桉的耳朵裡,擡頭看向那位少年。
他聽說過這個人。
叫……楊塵。